“你若不是妄想娶那姓龙的女子,到终南山来干甚么?”
——《神雕侠侣》
回顾微信订阅号火爆这几年,我的朋友圈被各种终南山隐士刷爆了好几次。这些摇曳在山林中的生命风景,被文字形容成洒脱不拘、清风明月、闲适悠然。
何为隐士,首先,是得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那些招摇、推销自己的人,绝对不能叫做隐士,真正的隐士指的是那些有智慧的知识分子,否则无所谓隐士。
不论是放弃百万年薪隐居山林的男子,还是和丈夫男耕女医在山峦间的夫妇,又或者是一纸笔墨描绘了终南四季的张二冬,他们无一不是知识分子,也能叫做文人。
我觉得庆幸的是,不论外界如何着墨,他们说自己不是隐士,只是借居在终南的红尘散客。
在他们看来,选择隐居各有其因,但是在我看来,都逃不出一句话:千古文人侠客梦。
“侠”,从《史记》里的游侠列传到文学作品里的“侠客”身影,不过是历史记载和文学想象的一种融合。
自古以来,侠兴盛的时候,往往是风云骤变、山河破碎的时代,所谓乱世造英雄,侠也能以武犯禁。
但是当政局稳定,侠这种放浪不羁的性格特点本质上又是和法律、秩序相抵触的,作为一种影响社会治安的危险分子必然会为统治者所不容。
所以纵然荆轲千古留名,但侠客这种真实存在的社会个体,终将会被统治者碾压然后消失殆尽。
而且历史上,史书里记载过侠这种群体的,只有《史记》和《汉书》,可见他们多不受官方待见。
但是官方不认可,并不代表民间不喜欢。正因为侠的魅力和风度一直为民众所敬仰,所以当侠这个群体在现实中逐渐消散的时候,表现它的任务就从史书转嫁给了文学作品。
李白曾这样描绘游侠: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还有孟郊的“杀人不回头,轻生如暂别”。游侠如果真是这样,统治阶级也只能把这等放肆之徒通通拖出去斩了。
到了宋代以后,可能是文明进化的结果,这样动不动就杀人的侠客形象很少出现了,而是抽象成了一个概念:侠骨、侠气。
对文弱书生来说,侠客独立不羁的个性、飞扬燃烧的生命情调,无一不让他们心驰神往。龚自珍的“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也算是对中国文人理想境界的一种真实描述。
金庸给我们描画了一个江湖,令狐沖也好,任盈盈也好,都在政治色彩很浓厚的江湖中杀出了一片天地。在很多人眼里他们是侠,可是金庸却说,令狐冲是天生的隐士,任盈盈也是,他们宁可隐居山林,琴箫自娱。
既能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又能雪藏佩剑,放马归山,这就是几千年来中国人沉淀到骨子里的侠客梦。
我们之所以如此迷恋,不过因为“侠”代表了平等、自由和博爱,而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历史角色又注定了我们骨子里缺乏这样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