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晚熟的人——火把与口哨》
文/空谷幽兰草
《火把与口哨》这篇文章看完已有几天了,故事太悲,乃至一直不敢写,不忍写,不想写。故事里的人物一一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生活中好像也能挖掘出来一个个与之相似的人和事,故事情节好像就发生在我身边,有些人和事真的好像很熟悉,很熟悉。
顾双红从城里嫁进村时,教堂被失火烧毁。村里最有文化会吹口哨会拉胡的宋老师和他唯一的儿子在这次火灾中丧生。
宋老师批评我的父母亲思想封建,希望他们不要重男轻女,说一个好女儿,胜过一群没出息的儿子。但搞不明白宋老师让没到上学年龄的儿子上学却不让过了上学年龄的两个女儿上学。
杨结巴是宋老师的好朋友,两个人都有文化,杨结巴能唱老旦,宋老师会拉京胡,他们一唱一拉,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杨结巴是大才,会写文章,只可惜他是结巴,于是他只能在小小的公社里作为一个名人而终其一生。
为宋老师评烈士的事,因为有杨结巴报道文章的助力,村里竟然把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宋老师的小女儿推荐去上了烟台水产学校。
这种事情有,那个年代那个时代的政策不同,有好些人就是这样进了城,上了班,吃上了国家商品粮。像我们这般年纪有些人还赶上了顶班这趟末班车呢。古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也就是说沾上辈父母的光。也是像我们这般年纪,国家粮食部门大改革,打破了农转非吃国家饭吃商品粮的规定,从此,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也就没有了实质意义上的区别,海深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了,没有了那些深不可逾可怕的鸿沟,慢慢拉近了城乡之间的距离。
失火后第三天盛着宋老师和他儿子遗骨的两具棺材从他家院子里抬出来时,三婶顾双红娘家陪嫁的嫁妆正好从牛车上卸下来。娶媳妇碰上出殡的,大概都会感到晦气吧。
小时候见到村里娶媳妇,新娘都得半夜三更出阁,说是要走新路,要抢在别人还没出门之前上路,这样日后小家庭就会兴旺发达。对此我是半信半疑,但有些事情在若干年之后,对此风俗的说法我心中还是充满了不解。平常人生的生活和悲惨的命运与书中有相似之处。
我家二哥是个踏实人,从小没进过学堂门没读过书不识字,但是他智商很高绝顶聪明,情商也不低,是个勤快善良诚信之人,受到村里左邻右舍一致的喜爱和夸奖,在周围的人群里口碑很好。二哥不仅仅精通打铁的手艺,他还见事做事,做那像那,每一件事情经过他的打磨就特别到位和漂亮。
二哥娶二嫂那年,我还小,不知事。那年头计划生育抓得严,二哥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提心掉胆再想生个第三胎,望子心切的二哥和一个同样命运的远房哥哥一起被乡政府计划生育部门的领导班子连夜抓去被关在了乡政府的地下室里。那时候我妈妈还算能干,托人送礼花钱周旋罚款,二哥和远房哥哥总算是被放了出来,第三个侄儿子盼星星盼月亮也总算是盼到了,人丁兴旺发达,二哥二嫂总算是松了口气。
庆幸之余,二哥用不无轻松挪逾的口气说出了多年前年轻时的一段往事。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甚至是轻呵呵的道来。兄妹中我与二哥情谊较深,小时候还没学会走路前数二哥背我最多,我从小是二哥一手带大的,与二哥感情最好,他说的话我是最能感同深受,每一句也是记得最真最切。
乡村半夜接新娘那都是要提前请阴阳先生择良辰吉日的。二嫂出阁那时,与她娘家湾子里一个闺女是同一天出阁,并且都是嫁往湄港这一个地方,都要走同一条山路。二嫂是她老娘下堂带来养大的,同村出嫁的这个闺女也是她的母亲下堂带来养大成人的,不幸的是这位能说会道的母亲下堂不几年后第二任男人无儿无女,不几年后也去世了。于是在嫁了闺女后她凭着会辩的巧嘴和中看的脸蛋又下嫁给了现在亲家公的弟弟,在温泉混得是风生水起,后来,听说她的第三任丈夫晚上守仓库时发大火而丧命,人们在唏嘘之余,不免悲叹此女子命硬克夫。话题好像又扯远了,那么一个村庄两个都是被各自母亲带下堂的女儿出嫁日期已定,那么到底这天是哪一家的女儿抢着先出阁呢?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同村的二个闺女,结婚后各自的命运却大不相同。到底是命运捉弄人,还是天命捉弄人,我始终相信,人应该是主宰一切命运的主子,但世事沉浮,人生的命运变化无常。有些事又使你不得不相信某些预兆似的,不得不信服一些事情早就是上天安排好了似的。
二嫂的娘家人木纳老实,不善言辞交际,儿女成群家境清寒,那一家出嫁闺女的母亲能言善辩,见风使舵,人缘好,长得又周全,再次失去了丈夫是个弱势群体,自然受人垂怜。会风水懂阴阳五行的湾老子自然把先出阁的日子时候悄悄的给了这家女儿,怪不得人家一进门就连着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第三胎还生了个女儿,家庭一顺百顺。多少年都过去了,这都按住不说了,我是不信这些的,️一切命运的掌握关键在人,我相信人定胜天。今天只说现在,现在的状况是二哥已去世多年,侄儿子已有一双儿女,家庭的重担都撂到了侄儿子肩上。高兴的是那一家两夫妻不但拿下了村里的养老院,还承包了果园,老两口现在是儿孙满堂,日子过得是蒸蒸日上。(好多年后,我也成家了,因为不舍二哥的离世,悲伤的我反观二哥家庭一切的磨难挫折和不顺,我心中不禁疑问爸妈当时为何不把二哥的婚期推前或推后呢?)
势利眼,趋炎附势在哪一个朝代都有,不稀奇。我始终相信人定能改变命运,不封建迷信,写到这里,话好像又有点偏题了。但人都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真实的情况就是我读了《火把与口哨》之后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些有关二哥的真人真事,这些都是我读《火把与口哨》后勾起的真实的回忆,所感所想。因为二哥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不曾远离……
《火把与口哨》中三婶结婚遇上不兆,先是抬嫁妆时遇上出殡,接下来结婚那天小孩们抢喜糖宋老师家女儿摔了个头破血流,这是不是个不祥的征兆。
接下来的故事是一个比一个悲惨。
三婶顾双红的娘家失火,双亲只留下几根白骨,让人伤心垂泪。三叔,顾双红会吹口哨在煤矿上班的丈夫因瓦斯爆炸命丧黄泉,只拿回一顶头盔和几件衣服下土安葬,悲惨不忍目睹。顾双红在不幸生活的接连的打击中,选择了坚强,为母则刚吧,顾双红为了一双儿女咬牙硬挺,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时。可更悲惨的事情还在后面。
清灵和清泉是顾双红的儿女,清泉被狼叼走了,去向不明。清灵是姐姐,经不住大人的怀疑与拷问,喝药自杀。
这么悲惨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我想,任何一个女子都经受不起这种摧残。命运多舛,叫人不忍直视。
《火把与口哨》里面的三婶,是一个非常坚强得令人敬仰的女性形象。她非常不幸,但她又有非常高的智慧,是一位智商极高的女性,而且很宽容、有理性,对事物有冷静的分析和判断能力。在她最终面临巨大的痛苦和灾难时,没有被痛苦打倒,而是坚定不移地按照自己所想的,制作了火把,查清了狼窝的位置,最后果敢地、英勇地去复仇。我觉得三婶真是太了不起了。一个女性在重大打击面前没有被打垮,而是一步一步地去实现自己的意图。这绝对是非常正面的一个人物形象,当然这里面有很多传奇色彩,比如她能把口哨吹得出神入化、荡气回肠。
小说里三叔也是口哨王,能够吹出四个八度。他发明了呼气能发声、吸气也能发声的吹口哨方法,解决了口哨演奏中声音不连贯的问题。一般人吹口哨不会运气就憋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换气就会断掉,会断断续续的。三叔发明的这种吹口哨新方法,能够演奏非常复杂的乐曲,民歌可以吹,西方的交响乐也能吹。
故事的开篇作者讲述了他小时候上学的学校是一座教堂,这座教堂经过时代的洗礼,还保留一些历史痕迹,教堂里有一幅画,一只母狼和两个人孩。这副画在某种意义上存在某种预兆,这只能从故事后面才会知道。这座教堂突然有一天夜里被大火吞没,作者为了要看到宋老师所讲的彗星,睡前故意喝很多水使自己被尿憋醒,醒来没看到彗星,却看到了教堂的大火。他的老师和老师的儿子死于大火之中,此情节很悲惨,很悲壮,后来被杨结巴的文章描写成一曲集体主义与英雄主义的壮歌,某种程度上上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让宋老师一下变成了烈士,家属也就得到了无限光荣。
上面估计铺垫。作者的三叔,一个有善良的,聪明的,有才华的年轻人,二十一岁的小伙子,一个煤矿里挖煤的工人;一个失去父母的,由哥嫂帮衬的年轻人。带着侄子去老丈人家里拉嫁妆,机智地化解拉嫁妆碰到的困难,并且机智地把美丽漂亮的新娘接回了家。
正好在此时,三叔的喜事碰到了宋老师的丧事,实属巧合。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是某种苦难的预兆。
在接回新娘之后,与三位在半路遇上小伙子,他们名字中都有“耳朵旁”,加上杨结巴一起结为“沙窝五耳”。从这里表明作者三叔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此后一段时间里,城里的革命闹得狼烟烈火,三婶的父母被逼的双双悬梁,并点燃了他们半生的蜡烛店,烧的只剩几根白骨。面对如此悲惨的厄命,三婶竟然说出了,“死了也好,活着也是受罪。”这样的话,这话里包含了多少无奈和无力。
本以为三叔和三婶可以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然而苦难接踵而至。在生了两个小孩之后的一年零六个月后,煤矿那边传来噩耗,三叔由于煤矿瓦斯爆炸,被深埋矿下,二十几个旷工都未能幸免。这是命运对三婶的又一次致命的打击,三婶一向寡言,面对苦难的打击,她也寡哭。是坚强还是对默默承受,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说,丈夫的死,还有孩子能给予坚强的理由,那么接下去,儿子被狼叼走,女儿由于母亲和家人的误会,委屈的喝农药而死之后,她仍然保持着一点生的希望,因为她认为儿子还没死,可能是人贩子卖了,又或是被母狼养着。直到有一天,在她和作者夜闯狼窝,发现儿子的鞋子和衣服时,她彻底疯狂了,也彻底绝望了,她杀死了公狼和母狼,甚至连狼崽子都没放过。回家以后,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彻底失去活着的意义了,躺在床上七天之后,安静地走了。人真的是靠希望活着的,没有希望人活着估计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结语:莫言诺奖后首部作品《晚熟的人》整本书籍今晚正式阅读完毕,书中的每一个故事篇幅都不长,故事题材取之于平凡的生活,书籍语言简单平实,读它,就像与一个诚实之人在交谈,没有浮夸,造作,顾弄玄虚。给人很真实一伸手就能摸得到的感觉,读起来痛快,就像身边发生过经历过的事情一样。最主要的是莫言对打铁匠情有独钟,我家二哥也是一名手艺很好的打铁匠,二哥虽然不识字,但我就是很爱我家二哥,想念我家二哥。
用他小引中的一段话结尾:一个人,特别想成为一个什么,但始终没成为一个什么,那么这个什么也就成了他一辈子都魂牵梦绕的什么。这就是我见到铁匠就感到亲切,听到铿铿锵锵的打铁声就特别激动的原因。这就是我一开始写小说就想写打铁和铁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