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大荔师范

网上突然看到大荔师范的家属楼,轰然倒塌,变成一地废墟。虽然早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也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狼藉画面的一瞬间,心还是一揪,故土难舍,故园难离。从此后,大荔师范只在我梦中了,把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年奉献的地方,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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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回不去了,成了一群没有家的流浪者。以前,曾经多少次幻想着,院子在,家就在,心就有归属,有一天老了,回去住住。在同州湖畔漫步,在梧桐树下弈棋,吃一碗永锐的手擀面,咥一盆张记的羊肉泡馍,在文殊塔下赏夜景,在司令部街觅旧事。只是,昔日平淡的小事竟也成了今天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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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哪些曾经熟悉而今却永远消失的面孔,如划过夜空的流星,曾照亮这片校园。和蔼善良的朱炳南老师,是您给了我人生启航时最珍贵的鼓励。在哪间狭小的办公室里,您蜷缩在一把藤椅上,显的格外瘦小,面容憔悴,但总是洋溢着微笑。即使冬天不冷,你也戴着帽子,围着口罩,穿着厚厚的棉衣。向您请教时,您语调平缓,亲切,坦诚,毫不保留将从教三十多年的经验一一道出,让我受益匪浅。记得有一天,突然几个五十上下的女士来到办公室,见了你,像孩子一般的欣喜,激动,原来她们是你三十年前的学生,久别重逢是那样喜悦,也感染了我。如今我毕业二十多年的学生与我网上相叙,才深深理解为人师者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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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大师子弟的启蒙老师_史小丽老师,你的身影总是欢快,轻盈 ,你的声音总是悦耳动听,不受年龄的约束。那间简陋的幼儿园,是孩子们的乐土,一只只雏鹰从这里趔趄起步,笑声,歌声回荡在上空,年迈的奶奶们也坐进去,你不厌其烦,把爱心传递,把快乐分享,翻开旧日儿子的影集,很多是你指点他跳舞的照片,就在家属院里,就在梧桐树下,笑脸永远定格,只是没想到,你走的那么急,那么匆忙,见不到你的学生荣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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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哪些耄耋之年的老人,忘不了满头白发,步履艰难的顾贵林老师,忘不了您对我的谆谆教导和爱护。相似的经历,使我从您身上学到了人生的豁达,相近的脾性,使我懂得了你的刚正。您一生颠簸,二十年的青春岁月献给了陕南的山山水水,本想回归故土颐养天年,从此不再漂泊。然而,世事难料,年过八旬,重又再寻家园。一生伴随顾老师您的,是贤惠仁慈的武老师,为你舍弃故乡,随你四海为家,一生与你相濡以沫,走过多少坎坷,经过多少风雨,衷心盼望你们能有一个更温馨的家。

忘不了李定生老师疲惫的身影,落寞无助的神情。曾经的你气质儒雅,才华横溢,一首校歌,让无数人潸然泪下,“……古郡同州,洛水岸边,书声琅琅,英姿翩翩……”,只是现在你的身姿不再挺拔,黑丝已变白发,步履蹒跚。未来的日子里,可能在风雨交加的人生旅途上,支撑你的是一根拐杖,一个老伴。愿你们的新家能挡风遮雨,再不为夜半暴雨时屋顶滴答滴答漏水而忧愁,愿你们相依为命,走的更稳,更远。

最难忘的还有淳朴敦厚的王孝争老师,一副老式的眼镜,一身简单的中山装,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还记得我们常搬两只小凳,坐在楼道里,沐浴着夕阳的余晖,论古道今。你这位师大老牌的中文系高材生,语文组的第一把手,曾启迪过我多少人生的真谛。你宁静淡泊,与人为善,虽然在某些人眼中迂弱,但是更多的人举指赞您,一个好人,好人就应一生平安。生活如山,有人岁月静好,有人负重前行,有人逆境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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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哪些快乐的日子里,孩子们如一群叽叽喳喳的小燕子,西家出,东家进,也算是,尝百家的饭,穿百家的衣,品百家的温暖。楼道里的一排煤气灶具,同一个时段,点火,顿时,烈焰腾腾,炒瓢翻飞,不同的大厨,不同的香味,却有共同欢笑。调皮的熊孩子呀,恶作剧你永远想不到,有一天,我的锁子被塞进了火柴棍,掏也陶不出,怀疑是西邻家的小男孩,因为他在楼道撒野我说过他,于是告诉了他的父母,忘不了他受父母训斥时委屈而又恨恨的神情。几个月前,“凶手”终于自招,原来是东邻的腼腼腆腆的小女孩,如今的才女呀!“冤案得以昭雪”竟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而那小伙子恐怕早已记不得了。 即使最后搬到家属楼,厚重的铁门挡不住孩子们友谊的小船,依旧是任性的敲门,大声的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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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那些艰难的岁月。靠蜂窝煤取暖的日子里,每间房子伸到窗外的是一根长长的烟管。在冬日阴郁的天空中,缕缕白烟冒出。昏黄的灯光,隐隐能看见里面,红红的炉火,小小的房间里暖洋洋的。靠在沙发背,喝着茶,看着电视,那时的频道不多,天线多是室外的,在楼顶竖立。我敢打赌,大荔师范有史以来,从没有人像我一样爱折腾天线。上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上面有一个窗户,没有玻璃,离地有两米多高。我拿一门板,(板上有格档,如梯子)靠墙斜立,手提一方凳,爬上去。跨过窗户,外面是三平米左右的平台,放好方凳,站上去,手就扶住楼顶边沿,用手一撑,飞身上楼。调整天线,让家里的妻子看信号是否清晰,有时妻子不耐烦了,不回答我。于是我就翻上跳下,最多一天有二十次吧,乐此不疲。毫不夸张的说,我家里的电视收的台最多,最清,还送信号给隔壁的张老师。但我并不喜欢看电视,有趣吧,现在回头想想,真不敢相信,那是我吗?我是超人?我能幸运的活着,真的要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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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万般不舍,但命中注定的事,也是无力改变。真心希望曾经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人们,少些勾心斗角,多些宽容互助。毕竟,人生的旅途中,权力和财富只是过眼的烟云,它们不会永远的眷恋你,而能记着你的名字的人也许是牵挂你的人,而被人牵挂应该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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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小词,表达心声

半生沉浮满身伤,毋须想,随风扬;一腔热血,却也转头凉;历经劫波心方静,面如水,鬓微霜。

夜阑忽忆少年狂,冯翊路,书声琅;一曲老歌,青丝伴夕阳;风雨几度回故园,同州湖,菊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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