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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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子曰@子曰薄情

我想过很多次再见的场景,无一不是我衣着光鲜,自信满满的遇到他,在他讶异的目光里目不斜视的走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每一个现实故事都有一个但是。那个路灯昏黄的夏季夜晚,空气里还有着青草和泥土混合散发出的香味。他走在我的前面,一如从前般好看,我低头看了看身上随意穿着的破牛仔裤躲到了另一条街道。

我沮丧地回到家,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情绪反反复复。失落,暴躁,压抑,亢奋。时光好像在每个人身上游走,却唯独留下了我,什么改变都没有。

望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我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去他的,人生还是要过的风生水起给自己看看,让他后悔去吧。他已经错过了他人生中最好的人了。我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去新生活的列车。在新的环境里,我为了减肥节食营养不足,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来来回回终于暴瘦了十几公斤。我每天早起,认真读书工作,年终时得到了不错的成绩。假期回来,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大家惊讶于我的变化,而我平静的笑笑,好像他对我的生活从未造成过什么影响。可看到朋友圈里他和大家的聚会照片,我点赞时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自己。不是没有接到过邀请,只是所有有关他的朋友我都断了联系,所有有关他的聚会我都拒绝了,不去看,也不去想。

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借了朋友的账号点进他的朋友圈,入眼的都是一条条陌生的动态,照片里是我不熟悉的笑脸。我手指随意的划过,心却开始酸胀。曾几何时,他动态里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我的陌生人。

手抚上窗玻璃,夜色渐晚,冬季的街道总显得那么冷清,雪花若有若无的飘落。我望着外面的点点灯火,思绪慢慢飘远。

那一年我还是一个外冷内热,并不温柔甚至是非常暴躁的姑娘。对别的女生直白了当说过讨厌,用圆规扎过讨厌的同桌,和朋友大吵的时候说过很重的话。我天不怕地不怕,满心的热闹与喧嚣。

那时候我热闹的人生里看不到旁人,于我而言,他的出现只是一个边角里的插曲。

可是他说喜欢我。我遇到了人生里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

我年纪小,不懂什么是男女的喜欢。我只为无法回馈同样的喜欢而觉得愧疚。所幸他说并不想在一起,和从前一样做朋友就好。

他是我周围朋友里最温柔的人了。我被其他姑娘欺负躲起来哭,只有他递给我纸巾安慰我;我考试失利情绪低落,只有他说你下次一定会更好的;我被大家恶语中伤,受到排挤,只有他告诉我他知道其实我是个善良的姑娘。

他慢慢成了那段张扬肆意的人生中我心里最重要的朋友。我骨子里天生带着侠气,讲义气重感情,认定的朋友看的比自己还重要。我以为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如既往的要好。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也不懂人心易变。

还记得那个升学的夏天,我问他,还会再见吗?他笑着告诉我,会的,我报了和你一样的学校。我看着他被夕阳笼  罩的侧脸,心里对未来的不确定渐渐平息。却没想到再见面时,他已与我渐渐疏远,甚至不愿再打一声招呼。

我觉得很受伤,但即便不再亲近,不再联系,他也依旧是我心里最在乎的朋友。那时我不适应新环境,人际交往糟糕透顶,课业成绩也一落千丈,我慌张无措却无处诉说。可就算这样我也还是一次次收拾好破碎的心重新努力,我一直记得他对我说过的那句下次你会更好的。

在这样反复折腾的过程中我变成了一个沉默的,总是低着头的姑娘。没有了鲜衣怒马,生命中的热烈尽数褪去。在太阳未亮起的清晨走过空无一人的路,看过凌晨时分夜幕中稀疏的星星,那时我并不怕这些痛,只希望走过这些难熬时光后能再次鲜活的对他说一句,我都走过来了,我甚至做的比从前更好。

可我却不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了。

那天我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句话僵坐了很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说,你现在没脸没身材没成绩你拿什么让我瞧的起你。

这是一句三十个字都不到的话,发出这行字只需要十秒钟。可我用了两年半也没能忘记。

后来我时常想起这句话,每一次想起后都反复问自己,我真的差劲到了这种地步吗?最在乎的朋友说,我瞧不起你。我找不到方法让自己好过一点。躲起来一口气喝完一瓶啤酒,坐在黄昏的马路边看着一根一根的香烟燃尽,又或者在郊区的街道上边走边哭。这些我都做过了,可还是耿耿于怀,对他,也对自己。

我一直是个要强的姑娘,从来都是和别人争锋相对的,气势凛然的,一句话气哭对方。可当我面对他的恶意时,却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即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在我心里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少年啊。但我还是无法容忍他的侮辱,因为我也一直都是个决绝的姑娘,再喜欢的人,再如何舍不得,该说再见的我从不犹豫。所以我说,再也不要联系了。

没人知道我说这话时心里的感觉。曾经我关于未来的每一个梦想里都有他,我愿多年后我们仍是旧友,举杯共饮缅怀过去。但如今我清楚的知道,它们再没实现的可能了。也有想过去好好告别一次,希望我们最后留在彼此记忆里的样子不要那么不堪。可那天走廊上平常的遇见,他眼睛真真切切的鄙夷让我彻底放弃了这些多余的念头。

还能再做什么呢?做什么都错,做什么都痛。

我模糊的想起自己曾无数遍的问过自己一个同样的问题,如今你心里最痛的还是他的那句话吗?

还是吗?我再一次问自己。

不是了,当然不再是了。

我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肯定的回答,收回了手,自嘲的笑笑,不再去看外面的景色。我有多努力的走出那句话带来的阴影,还有为此所付出的代价都没能忘记。那时只为是他说出了那种话而难受,后来却发现最难过的是,是他否定了我整个人啊。我相信他,所以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烂人。我不再愿意和别人交流,逐渐失去了和人交往的信心;我不再热烈只是冷漠,在有关过去的故事里,我的世界荒无人烟;我怯懦自卑,永远以为自己是最差劲的那个。

面对这些,我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你很棒,没关系不要在意。我强迫自己去和旁人交流,害怕到声音颤抖也不肯再沉默;我告诉自己接受别人的善意,别再怀疑;我比从前更努力,虽然抗拒还是默默的认真着。

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总要看陌生的风景,走陌生的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就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忘记了。我没能忘记,但也在漫长时光中的反复折腾里慢慢的开始忽略,学着不在意。我用尽力气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为此断了所有退路。在千人面前声嘶力竭,几乎快要泪流满面的奔跑着说我一定会完成目标。那天我突然发现,促使我改变的原因不是他了,整个人一下子如释重负。也许日后还是耿耿于怀,可再也不会为了它为难自己。也许那些因此而在我心里留下的疮痍还会不时的痛,可也不会再情绪失控,走了歪路。也许没办法再回到过去鲜活的样子,可我也不会失去所有的期望,不再生动。

所以最痛的,不是他了,再也不会是了。那么这段有关于他的故事也该结束了。我时常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能不能就让我们停留在最初相遇的那年,这样他永远都会是我心里眉眼温和的少年,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不愿回首的记忆。不过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时光也不能倒流。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过这样一个不能提及的人,曾用尽心力的对待过他,但关于他的这段故事却并没有一个美好结局,我们最终带着遗憾和不甘失散在岁月里,再也不见。我们也曾经以为自己大概再也走不出难熬的黑暗时光,可还是在某一刻突然就释怀了。我们还是会明白,有些人注定只能陪我们走过一段路,他留给我们欢笑和美好,也留给我们难以忘怀的痛,而这些,最终都会让我们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也许在下一个路口,我们就能碰到能一路同行直到终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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