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汴河水道的虹桥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河道两旁的邸店、茶坊、青楼、商铺,犹如乱花入眼,应接不暇,无不彰显宋朝的繁荣盛极。而这些繁华不过一席陪衬,《清明上河图》中最亮眼之处,还属那大大小小歌舞升平的酒肆,不同于城郊的脚店,城内的七十二户正店是宋朝,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文人骚客,谈古论今、娱乐消遣的重要场所,就连以北宋末年为故事背景的名著——《水浒传》中,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折点也都是在酒楼开场。
宋都御街,酒家林立,绣旗相招,颇有遮天蔽日之势。其中龙头当属白矾楼,三楼相高,五楼相向,参差错落。楼宇之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屋顶采用“歇山式”,檐角上翘,远观时“如鸟斯革,如翼斯飞”,西楼作为主体,甚至可以俯瞰宋朝皇宫。门口朱红的杈子拦住了车马行人,彩楼欢门的檐上扎着山形的花架,其间形象生动的点缀着花鸟饰物,檐下垂挂的彩色流苏迎风而动。酒楼内有厅院,廊庑掩映,五步一室,十步一阁,修竹夹牗,芳林匝阶,春鸟秋蝉,鸣声相续,垂帘遮幕,香气袅袅,宾客落座后,便有吹拉弹唱之音,折腰翘袖之舞以供观赏,木隔扇门划分的阁子里,木质圆桌上,酒未送至,便有“看菜”,待举杯,又换“细菜”,这些都由酒保穿梭其中频繁更替,逢迎讨巧之至。
而至于其中最重要的美酒,若要一一详述,就得另行开文记叙,因为实在是争奇斗艳,各有千秋,至于品质之上成,种类之繁多,更是另人惊叹。白矾楼的眉寿,忻乐楼的仙醒,清风楼的玉髓,高阳店的流霞,会仙楼的玉醋,八仙楼的仙酵,时楼的碧光,班楼的琼波,中山园子正店的千日春,还有烫热来吃的剑南烧春……不胜枚举。
若论佳酿,皇室贵胄何等骄矜,又如何肯委屈自己输给民间,如此杯中物自然少不了自行酿造,珍藏密敛,皇帝御用的有:蔷薇露酒、流香酒、鹿头酒;后宫、宗室及权臣自藏的有:高太皇的香泉,向太后的天醇,郑皇后的坤仪,郓王的琼腴,嘉王的琬醑,蔡太师的庆会,王太傅的膏露……
之前赘述,都是宋朝酒文化的真实再现。酒,似乎在中华五千年文明中都未曾缺席。
夏朝便出现了酿酒始祖杜康,商朝时期,纣王的酒池肉林,展现出了饮酒风气在上层阶级的普遍与盛行,魏晋风范中,竹林七贤终日饮酒纵歌,肆意酣畅,北宋时期,宋太祖更是杯酒释兵权,可见酒在历史中也同样大放异彩,古代不论亲朋聚会,婚丧嫁娶,祭祀朝拜均离不开酒的存在,酒甚至成为了一种礼节的象征。不论男女老少,闲时或月下小酌或交杯畅饮,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和夫君赵明诚最乐在其中的游戏便是行酒令,并由此作出不少精妙诗篇。
但古人饮酒往往用斗来计量,如西汉开国元勋樊哙,在鸿门宴上立饮斗卮酒,剑切啖彘肩,唐代诗仙李白,曾被杜甫笑称,“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宋将曹瀚,饮酒数斗后仍能“奏事上前,数十条,皆默识不少差。”莫不是,古人酒量如此高超,令今人望尘莫及?其实,现实却并没有那么夸张,古代的酒,因为提取纯度不高,多为浊酒,颜色为浅绿,黄者为上等。这是因为酿酒时多有细菌、微生物侵入或装酒器皿为铜器其铜绿渗透至酒中所致,而酒面也常漂浮杂质,像白蚁一样,所以又名“绿蚁酒”,这种酒大概类似如今的醪糟,略有酒味,价格便宜且容易酸败,古人诗中“虽无挥金事,浊酒聊以待”,“默默平沙初落雁,黄花浊酒情何限。”等提到的浊酒便是此物。如果在生产过程中更注重品质,那么便会制作出较之上等的黄酒,极品为琥珀色,味道甘甜,名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便是形容此酒,但是这种酒的价格要比前述的绿蚁酒高出许多:“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美酒的价格相当于千金的皮裘,可见寻常人家是无法饮用的。而这些酒的度数就不堪一提了,甚至不如今天的啤酒,烈酒即如今的蒸馏白酒的出现,至少在南宋以后了,所以《水浒传》中武松喝下十八碗的“三碗不过岗”,对于现代人来说,想必也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
2003年6月21日,在西安市北郊出土的汉代高级贵族墓葬中发现的凤首铜钟里便盛放着26公斤青绿色的古酒,历经两千多年的美酒仍旧香气四溢,酒香醉人。
除了粮食酿造的酒,古人也不会放过肉类、水果、花卉和乳品,常见的便有“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酒、“洞庭春色”黄柑酒、椰子酒、梨酒、青梅酒、荔枝酒、海棠酒、“他乡共饮金菊酒,万里同悲鸿雁天”菊花酒、“酿造时放入羊肉口感甘滑”羊羔酒、醍醐酒、鸡子黄酒……
如果生活在古代唐朝,或许你此时正满脸惬意的跪坐榻上,听着丝竹管弦,抿着果酒,遥望杜甫用当时的普通话吟诵绝句“两嘎黄列忙翠柳,一行爸落党蹭滕。相寒瑟冷岑秋雪,门爸东挪么里扔。”(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而酒家门前那位皓腕凝霜雪的老板娘正热情的招揽着络绎不绝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