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顶多算只小麻雀吧,平凡而平庸。
如今已入中年,如果不是还有那几个主线任务的支撑,我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下线了。
可能人年纪大了都会比较怀旧,脑海里经常闪现过杂乱无序的几帧,不是很连贯,但又是那样的历久弥新,念念不忘。
1、小麻雀的初记忆
在我的印象中,我儿时有的第一个记忆,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冬天还是夏天记不得了,只记得窗外很明亮,很多人坐在我家的炕上,都是女的,有人抱着我,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院子里有点嘈杂,好像有很多人,但是我的脑海里已结搜索不到清晰的画面了,幼小的我并不知道,那天爸爸是被警察带走了,我隐约记得我大姨还在逗我笑,那个笑很清晰,很愉快,那天我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因为我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又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好像是夏天,我穿着裙子,妈妈牵着我的手,走很远很远的路去林业局的监狱看爸爸,路上妈妈好像跟我嘱咐了很多事情,让我多跟警察叔叔说好听的话,我懵懵懂懂的,但是应该都乖乖的照做了。那个时候爸爸的长相在我脑海里是模糊的,相反最清晰的是他脚上的铁链,虽然过了几十年,但是依然清晰可见,可能是我那时个子太矮,又害羞胆怯,所以不敢抬头向脸上看吧。
然后不知道是过了两年,还是三年,至今我也没有再问起过,只记得妈妈兴冲冲的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镇上大伯家,很多人都在那,说是爸爸出来了。大家好像在庆祝。然后记忆就又跳回来了我家的泥草房,家里很安静,爸爸回来了,大家可能有点陌生,都没有很多话说,只记得妈妈对爸爸说:我给你买了一条裤腰带。我顺着妈妈的手,看向了静静躺在洗衣机上的一条黑色裤腰带。(未完待续)
2、兵哥哥来啦
记不得是几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好几卡车的兵哥哥,这在那个年代,在我们那都很少见到汽车的山沟沟里,可是可以记入史册的大事件啦!
我记得那天应该还是夏天,天气暖暖的很舒服,我刚从村子西边的小学放学往家走,应该是穿了件蛋黄色的裙子吧,然后这些搭着墨绿色棚子的大卡车就进村子了,每个绿棚子里都坐了满满的兵哥哥。他们从车上跳下来,在村子里四散开来,正在我懵懵的时候,听见一个兵哥哥说:这个小女孩好可爱啊,我们就去她家借宿吧。然后他们就跟着我回家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要在村子东边的田地里挖很深很深的沟,好像是煤气管道,还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在村子里住了好久,久到村民们都跟他们相处出了很深的感情。
我家的西屋里就挨挨挤挤的住了好几个大兵(村民都叫他们大兵),具体几个,还是十几个我也记不住了。他们每天早上都在村头集合,站队,点名,然后一起出发去西边地里挖沟。虽然那个时候在我心里他们是一群特别高大的大哥哥,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他们也都还是孩子。有一天早上,过了他们集合的时间了,我跑到西屋玩发现有一个大兵还在睡觉,别人都走了,于是就赶紧叫他起来,他慌慌张张的向村口跑去,我也在后面跟着跑,跑到了发现别人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好队了,我还记得前面站着的那个班长还是什么的严厉的目光。
他们工作通常都是一天,晚上回来后村子里就会异常的热闹,毕竟都是年轻人嘛,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我们那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子恐怕再没那么热闹的时候了。
他们白天偶尔也有休息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他们休息,住在我家的大兵还在院子里给我抓蝴蝶,是特别大的那种蝴蝶,不是很常见,底色是油亮亮的黑,上面点缀着明亮的黄色图案。我们开心的在院子里追,后来那只大蝴蝶飞到了我家院子西面的仓库房顶上了。有个大兵就搬来梯子,爬到房顶上去给我抓到了。
还有一次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有几个爱热闹的大兵把我们全村的小孩差不多都集结到一起,还有村里的几个大姑娘,我们在村西头小学校的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坐在地上,开了个小型的文艺汇演。大家轮流到圆圈的中间表演节目,有两个大兵好像还表演了一个小品,逗得我们哈哈大笑,那时候的快乐真的是回忆起来都闪闪发光的。
所谓快乐就是很快就乐完了。工期结束了,分别的日子最终还是到来了。记得送那几辆大卡车走的那天,村子里的气氛异常沉重,每个人都哭啼啼的,大家跟着车送了很远很远。住我家的一个平时特别喜欢带我玩的大兵,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我一把银色的小勺,小勺上他还刻上了我的名字。那只勺子后来我用了好多年,但是最终还是找不见了。那些大兵,也再没见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