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是如此的喜欢你,我多么希望你也会深深地爱上我,就像我深爱着你一样,当然,我更希望你给我的爱比我给你的更多。”当我睁开眼睛,朦胧中有了知觉之后,我听到有个女士这样对我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就在我的身边,但我看不见她在哪里。我想动,突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无法动弹。我这才记起我是被人绑在这里的。
“是你把我绑在这里的吗?”还好我的嘴没有被塞住,我冲着黑暗问她。她用近乎嘲笑的口吻似笑非笑的说:“哦,是的,先生,你突然闯入了我的世界,是我请你来我这儿的。这是我的心房,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吗?我现在说话的声音好激动,你一定能感觉得到是吗?跟你说话的时候我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得好美妙。不过,请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我是如此的深爱你,你知道吗?我已经被你深深地迷醉了,简直不知自拔……”
“你给我住嘴!”我愤怒地打断了她,并不是因为我目下的困境,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跟我说话的是何许人,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东西?我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我讨厌这种不明不白的问话,对方显然将自己变的神秘莫测,以此来震慑我的内心。我知道监狱在审讯囚犯的时候也用这一套,让囚犯坐在一个看不见审讯者的房间里,而囚犯的一举一动都被审讯者看在眼里,监狱以此来制造恐惧、紧张和压抑的气氛,攻破囚犯的心理防线。我简直就成为了她的囚犯,不管她嘴上说多么爱我,我只有愤怒地瞪视着黑暗,表示我的不合作态度。我知道她一定能看见我的举动。果然,她好像猜中了我的心思,突然“啪”的一声,我的双手双脚上的绳子突然断开了,我的身体能活动了。“好,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现在给你自由,”她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响起,“你可以在我的心房到处走走,从左右心室到左右心房,到处看看,每个角落都有你的影子,你的一点一滴,我都记忆深刻,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在拘役你,所以,你请便。”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就在到处走了,我对她的声音来源一点儿都不好奇,所以也没有去找寻究竟谁在那儿跟我说话。我记得当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地上软绵绵湿漉漉的。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也懒得去理会这个。
在里面走动的时候,脚底下极不平稳,好像走在蹦床上。信步乱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开始气恼起来,这么走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干嘛要傻傻地乱走,这么做跟蒙眼拉磨的驴有何分别?但我也不想开口跟她说话,让她觉得我是在求她指点。我知道她在等我开口抱怨,但我就是偏偏不说话。我的身体已经被拘役了,我没有了行动的自由;我想说话,甚至自言自语,但一开口说话,就是自寻烦恼,我甚至后悔当初让她解开手脚绑缚了。如果我一直被绑缚着,那她就是无可奈何的失败者,而我将是那个桀骜的不合作者,我的心灵,我的意志都是不屈的骄傲。
现在,我被无边的黑暗所困,找不着方向,不知所为。我本想一直不停地走下去,直到筋疲力尽而死。但我又怀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本来好好地睡在床上,我准备就这样一直长眠下去。我不打算做任何事情,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到最后我还是会躺倒在这个木板床上。但我却答应了一个女人的邀请,这个女人从我的床底下爬出来,笑吟吟地请我陪她去参加一个结婚典礼。我对这个不理智的女人的愚蠢行为嗤之以鼻,我问她:“别人结婚,关我们什么事?”她说:“你居然不关心我从哪里来?为什么不问我在你的床底下?”我打着哈欠表示不想听她啰嗦。她说:“那么,你该告诉我,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参加结婚典礼?”我很不耐烦有个女人在房里打扰我睡觉,我说:“我愿意!”她很高兴地在我房里转起了圈,舞步飞旋,煞是好看。但我却没有什么兴趣,我把头看向窗外。我对自己跟随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去参加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婚礼感到不可思议。到了现场,我发现,牧师安排结婚的却是我和这个不相干的女人。我只记得,现场嘉宾不停地给我灌酒起哄,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被绑缚在这一片黑暗中……
我已经记不得结婚典礼上我说了什么,我只记得她我对她说过“我愿意”。现在因为这一句话,就把我囚禁在这里,我宁愿自杀,也不愿说话。可是这里四壁软绵绵的,我根本无法自杀。也许我真的是在那个女人的心房里,可是心房也不该这么暗黑。最后,我彻底绝望了,我咬断了舌头,热乎乎的血液顺着嗓子眼儿流进了肚子,剧烈的疼痛使我终于忍不住张开嘴来,叫出了声……我没有死掉,我一直在忍受着咬断舌头的痛苦,但因为那声痛苦的叫喊,她认定我也深深地爱上了她,所以一直囚禁着我。我至今还住在她的心房里,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