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疑心爱是偷偷叩响人间的借主,不与我们讨价还价,便从岁月的匣子里借走一叠叠朝暮,又以青春里最汹涌的悲喜为典,换一场如电影散场般仓促的相逢。那些晨光里的笑、暮色里的泪,像被按了慢放的胶片,帧帧都刻着“未完成”,到最后才懂,青春的爱从来不是圆满的结局,而是握在手里会发烫、放下又会空荡的遗憾。
想起《致青春》里郑微在操场喊出的喜欢,像极了我们曾踩着朝阳跑过的青石板路——那时你总说露水是星子落的泪,我便跟着你蹲在檐下,指尖碰着露珠的凉,心里却烧着滚烫的期待——以为这样的清晨会像电影里的夏天一样漫长,以为牵着手就能从晨光走到暮色,把“永远”两个字写进每一片落叶里。我们数过檐下的露,说那是星星落在人间的糖;也追过巷口的风,把“永远”两个字喊得比风铃还响。就像郑微以为陈孝正会陪她走到最后,我们也错把一时的相伴,当成了余生的朝暮。那时的喜多简单啊,是你递来的半杯温奶茶,是并肩看晚霞时你悄悄牵住的手,是以为青春会像夏天的榕树,枝繁叶茂,永远不会落叶。
可青春的剧本总爱突然转场,像《前任》里孟云在街头喊“林佳,我爱你”的狼狈,我们的告别也来得猝不及防。某个黄昏,晚霞把天染得像哭红的眼,你转身时背包带滑过肩膀的弧度,像一句没说完的台词。我站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融进暮色,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镜头,只剩我在静止的时光里,攥着满手落空的风。后来的朝暮,我成了独自坐在影院角落的观众。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陈末对着电台说“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突然就红了眼——那些没说尽的话、没赴的约,都成了压在心底的褶皱,每次想起,都像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涩得人眼眶发烫。
原来爱借走的朝暮从不是无偿的。它先给我们一场如《致青春》般炽热的欢喜,让我们以为青春里的爱能抵过岁月漫长;再猝不及防递上一捧如《前任》般刺骨的悲,让我们在回忆里反复打捞,却连一句“再见”都没机会说清;最后又留一段如《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般绵长的怅惘,让我们明白,有些人注定是用来路过的,有些朝暮注定是要还回去的。我们总以为能攥紧时光,像攥紧电影票根一样留住美好,却忘了青春本就是一场不断告别的旅程——你借走我的朝暮,我路过你的青春,最后都成了彼此故事里的“特别出演”。
如今仍在人间行走,看晨光依旧漫过窗纱,看暮色依旧染红天际,像电影里循环播放的空镜。只是再不敢轻易向岁月借朝暮,怕又要以满心的悲喜为代价,换一场短暂得像烟火的相逢。可偶尔还是会想起,那年你递来的半杯奶茶、眼里的光,想起暮色里没说出口的挽留,像《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那句台词:“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原来那些被爱借走的朝暮,早已成了青春里最柔软的疤,轻轻一碰,就泛起满眶的潮——不是难过,是终于懂了,青春的疼,从来不是失去,而是曾经拥有过,却再也回不去的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