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如梦——污污，最好别看️️

——平棘酒徒

一六二 —— 山杠子

孩子又怯怯地说：“遇到大孩子俺打不过怎么办呢？俺越还手，他越打俺！”金河这时候就会给儿子讲起了一个拾粪瘸子的故事。

这个故事还是一个山扛子传到我们村的，那么山杠子怎么来到的赵州呀？这我得给大家说一下。

我们赵州盛产雪花梨，又香又甜，山里人爱吃，我们村有个小伙子总往那里走梨——贩运雪梨。于是被一个山里人家看上了，他们托媒人牵线搭桥，把自家的姑娘嫁给了这个小伙。

山里的姑娘，自然和平原的不一样，人家说起话来，嗓门大，声音也响亮。村里有个妇女就背地里给她起了一个雅号——小钢炮儿。

后来才知道，山里人砍柴打猎，挖草药采野果，放牛放羊，锄草开荒，看到了对面山上的人。

想打个招呼，

都是：

左手微蜷，包住右手，

右手紧蜷成管状，

右手拇指和食指搭在一起，组成个喇叭口，

嘴巴贴在喇叭口上

使劲大喊：

哎—— 哎——，

你——是——谁，

干——嘛——兰？

那个回道：

大—— 哥——，

我——是——狗——蛋儿

放——羊——哩——。

你——干——嘛——呢？

我——挖——药——哩。

——这也许就是“呐喊”吧

我们平原上的人才不会样地大喊大叫呢，想聊几句儿，走上几步儿，凑过来就是了。可是山里的人不行呀，大山一上一下可不容易呢，俗话说——看山累死马。

这还不算完，别人运东西，都喜欢使独轮车，山里的姑娘却总是拿起扁担，放到肩上，挑起就走，走得还挺快，后面推车的愣是赶不上。——这不，村里的人也长学问了，知道了，推车的赶不上了担担的。

其实就这也没啥，奇怪的是人家，嫁到平原好几十年，都六七十岁了，背也不驼，耳也不聋，走起路来，还总是直挺挺地挺着腰，村里的老太太又送了她一个雅号——山杠子。

山扛子的孙子自然和别的小孩有点不一样儿，难免会被一些嘎小子欺负。

其实她孙子也没惹这些大孩子。没惹人家怎么了，照样打你，为啥呢，看着你别扭，看着你不顺眼，当然要修理一下了。

山杠家的孙子，被人家欺负了，下学后，见到奶奶就哭，山杠子不愿孩子总受这窝囊气，也没有领着孩子找那些大孩子算账，而是语重心长地，给他讲起了拾粪和瘸子故事：

一六三 —— 拾 粪

奶奶的老家在老远老远的山沟里，那里，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也低，为了给庄稼上肥，大家都得早点儿起来，背上粪筐拾粪去。

懒睡的孩子大早起来，也会被爹娘喊了起来：“敢紧出去拾粪去，早点去，去晚了，别人就捡走了。

记住，别傻乎乎地在一个地方傻站着，大街里，马路上，胡同口，多走走，多转转。要想吃白面馍馍，就得使劲干活。

干什么活呀，积肥，拾粪。庄稼一之花，全靠粪当家，没有粪便臭，哪来五谷香，这些道理，农村的孩子从小就懂。

拾什么粪呢，什么粪都拾，麻雀、鹌鹑粪如果能拾起来也得拾。当然，大家拾粪更多的人是拾四条腿儿的家畜的粪。比如马粪、驴粪、骡子粪，牛粪、猪粪、山羊粪，所有的粪都是宝贝。

说起来，这些走兽大小各异，粪蛋儿也截然不同：驴粪蛋儿又黑又光，羊拉的粪像黑枣一样。

俺村有个孩子，不认识羊粪，

被几个嘎小子骗着，当黑枣吃了几粒，

嘎小子还问呢，

味道怎能样呀？

好吃，好吃，挺筋道，……

刚拉牛粪太软太稀。直接叉，叉不起，会从粪叉齿间漏下去，想铲起也容易，粪叉往下插，捎带着戗块地皮。

这样也好，带上了地皮显得粪多，早装满粪筐，早往回撤。不过，也不能回家太早了。如果回家太早，当娘的饭还没做好，要让你出去再拾一会儿，你就咧嘴了。

其实，孩子们也嫌费臭，扛着荆条编的粪筐，滴汤耷拉水儿，弄得袄上裤子上都是。当爹的总是说没有粪便臭，哪来五谷香……

是啊，那时也没有化肥，不沤肥，不拾粪，庄稼怎么长。要说不怕臭的，还得说屎壳郎屎大将军。它们整天以粪为家，以粪为嫁，粪球里出生，粪堆里生长，如果它们会唱歌，也许会唱，大粪啊故乡。

绿豆蝇也组成了个不怕臭的敢死队，人还没有拉出粑粑来，它们就嗡嗡地飞了过来，对你拉屎的速度表示着强烈地不满。

还时不时地，往你的屁股沟里顶撞上几下，真是烦人，这部位上落上个绿豆蝇，赶它它不走，打它下不了手，不打吧还痒痒得难受，没办法，赶紧拉，赶紧拉，拉完以后捡个坷垃擦一擦，裤子一提，万事大吉。

我真是烦了家里的茅子又臭又脏，总喜欢去村外地草地拉上一泡，或者去邻居家的茅子里尿一泡尿，每次都被俺爹的训斥一顿：你还不如咱家的猪懂事儿，猪跑到外面，打点野食儿，吃点棒子啃点麦苗，赶紧就跑回咱家的猪圈里又拉又尿。

我就纳闷了，猪怎么比我还强了？谁不知道猪傻呀！你说说，一头傻猪，是不是真傻：

不知道粑粑的香臭，

不知道猪圈的干潮，

不知道长肥了过年了会挨一刀，

到那时被几个人摁住了，才知道嗷嗷地叫！

可是，你说它傻吧，它还挺有本事：

粪坑里发水也淹不着，

四个踢子，在水里，不紧不慢地挠，

肉长的猪拱子，

能挖烂粪坑，能把猪圈墙拱倒，

比得上金刚，赛的过铁锹。

你说它，不傻吧，

每天都能去庄稼地里撒欢，

在大街上瞎跑，

怎么不知道，跑到荒野，鉆进山坳。

从此不再回来，

躲过屠夫锋利的刀。

还有就是那几只小猪，整天哼哼

吃饭也挤，吃奶也争，

真是的，

就是吃口菜糠

慌什么慌，抢什么抢，

怎么就不知道，

哪个先胖哪个先见阎王。

听大人讲，有的猪也懂人性，

也是知道过年会挨刀的。

它心里也有话对住人说：

吃恁的菜，吞恁的糠，

拿起刀子见阎王！

当然了，猪还是傻，

不如大公鸡，大白鹅会说

当主人想杀鸡时，

鸡会说：

每天早起喔 喔 喔，

杀我不如杀个鹅！

公鸡这叫祸水东移，

鹅也会这套，

那大白鹅，

伸着长长的脖子，

嘎，嘎，嘎，

嘎，嘎，嘎

我又下蛋来，又看家，

每天忙忙又碌碌

杀我不如杀个猪！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3年5月于燕京某集体宿舍

——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