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王

  文/郑志玲

      沙漠里的天气如捉摸不定的荡妇,太阳刚露出瑰丽的脸庞,忽一阵狂风从东北飞旋过来,一股一股的,把黄沙卷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酷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只是东北的沙尘暴是黑色的,那黑色的颗粒直往人身上扑。

一个蒙古包前,横七竖八躺着男女老幼的尸体,鲜血已凝成黑色。风沙吹过,卷到空中,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群蒙古兵正在追杀十几名男女,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在飞沙走石中尤为刺耳。

  “札萨克有令,不得放走他们任何一个。杀!”一个目露凶光,满脸大胡子的人,穿着官服的人喊道。

  “塔布囊,你这个奸人,我哈图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灭我家门?”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满眼血丝,面色憔悴,但是却看出五官精致,鼻翼左侧一颗黑痣,在滑如羊脂的脸上非常明显。他鼓动太阳穴,那声音听在耳里,嗡嗡作响,可见其内功深厚。

    “哈图,不要怪我,我也是有令在身,只要你能交出你家的烧陶秘籍和龙吟剑谱。我就可以免你们一死。”

  “休想!”哈图说着,手中长枪已到,塔布囊侧身躲过,一下子将长枪夹在胳肢窝。哈图拔了两下,丝毫未动。他气运丹田,大喊一声:“去吧!”枪杆脱手而出。

      塔布囊像狗熊一样,笨重肥胖的身子倒在地上,可别看他胖,身子却很灵活,在倒地的瞬间,左腿一点地,皮球似的身子向上弹起,落在旁边的一匹马上。

“狗贼,拿命来!”那声音在泣血,如一团火,灼得塔布囊一个愣神。哈图手中乌龙戟快如闪电,向他刺了过来。

    塔布囊夺过旁边人手中的一杆兵器,两人战在一起。

“哥哥,我来也!” 一位身着鹅黄色对襟收腰托底罗裙,一条橙红色的缎带围在腰间,腰间佩戴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长得赛似貂婵的姑娘,勒紧马头,那洁白如雪的宝马四蹄腾空,一杆长枪从腾起的马蹄下扫过。姑娘探身下马,手中梨花宝剑,趁势撩出,一个顺水推舟,那杆长枪断为两截,枪头向远处飞去,噗嗤插进一个蒙古兵的后背,连枪柄都看不见。她把宝剑向后又刺了两下,一个小兵惨叫一声,胸前血光飞溅,在马上晃了晃,向后看了看,倒下马来。

牛角号又响了起来,蒙古兵像乌鸦一样压了过来。“妹妹,带着他们快走!”

“哥,不行,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听话,带着东西赶紧走,要不然,我们家的仇将来就无人能报了!”哈图说着,乌龙戟横在胸前,仰天长啸,如排山倒海,蒙古兵如墙头坍塌,纷纷倒了下去。

“快走!”哈图说着,在姑娘马屁上一拍,那马两腿腾空,踢到脚边人马,向前跑去。“哥哥,哥哥!”姑娘那让人心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吧!” 一个身着淡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轻挽淡薄如清雾胧绢纱,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髻,倍感清秀自然的丫头大声喊道。

“蔷薇,你先走。” 姑娘从怀中拿出一个红不包,塞给蔷薇。“蔷薇,带着它,去京城找唐英大人,快走!”姑娘说着,人从马背上腾空跃起,若宫中仙子,避开一片刀光。她玉手一甩,两只飞镖正中蔷薇坐骑屁股,那马疼得嘘嘘嘶吼,四蹄腾空,向前冲去。

有几匹马围了过来,那姑娘一双宝剑击、劈、砍、虚、实、张、弛……招招环扣,步步夺命。怎奈敌人像蚂蚁太多,只杀得双手无力,浑身虚脱。

“妹妹,赶紧走!”哈图一边杀,一边向姑娘靠拢。他忽然用乌龙戟挑起姑娘,用力向远处甩去,却露出了致命的腹部,十几杆长枪从他身上穿过。“快走!”他用尽力气,奋力一推,嘴里鲜血喷出,人倒在地上。

“哥哥!”那姑娘哭喊着,借力飞过涌过来的人头,落上马背,跳出包围圈。

远处,有一人手拿小弓弩,对准姑娘。“快,保护小姐!”有一个家丁穿着的青年飞了过来,挡在小姐身后,一把啐了毒的短剑,穿过他的后心。他从后背紧紧抱着小姐,又有两支箭射中了他,“小姐,快走!”

“小丸子!”小姐大喊一声,一招仙人指路,一人的头颅飞出很远,脖腔的血像柱子喷出。听到小姐哭喊声,蔷薇拨马回转,冲了过来。

“你给我下来吧!”马噗通向前跪了下来,姑娘措手不及,重重摔在地上,几十杆兵器一起向她刺来,姑娘闭上眼睛,心想“我命休矣!”

二、

忽觉四周一声声惨叫,睁开眼睛,周围倒了一圈。“上马!”姑娘觉得有股力量使她的身子向空中飘起,她她旱地拔葱,趁势一个翻转,落在马上。

“抱紧我。”马上人手起刀落,一左一右两名大汉应声倒地。那马冲开一条血路,如腾云驾雾,向前飞奔。

“属下无能,让他们跑了,请札萨克赐罪!”塔布囊撩开帐帘禀告。座上那人圆脸长须勾鼻鹰眼,目无表情地说,“给你一千人,却杀不了一百多人,你也是窝囊废一个。”说着就要举手。那人噗通跪倒。

“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前往京城,截住他们,绝不会让秘藉与剑谱落在唐英之手。”

“塔布囊 ,事情再办不好,就不要回来了。” 札萨克说着一抬手, 塔布囊的身子像炮弹一样射去,撞在帐篷的柱子上,发出很大响声。他一个翻身,稳住身形,作了跪拜,向外而去。

“你是谁?”姑娘问马背上的蒙面人。

“我是谁不重要,你逃命要紧。沿着这条山路一直向西,你就会到你想到的地方。如果有人为难你,只要拿出这个就可以了……”蒙面人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姑娘,“快走!”小姐拿过一看,玉佩通体透明,玉佩里面有两个字“陶王”。

“你是陶王?” 不等蒙面人说话,姑娘长剑已快如闪电,直奔蒙面人胸口。蒙面人身子微微颤了颤,血从胸口慢慢流了出来。他痛苦地捂着胸口,说“快走!”

“我不明白,你做你们的,我们做我们的,互不相干。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毒手,灭我族们。”姑娘泪如雨下。

“因为陶王只能有一个,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想他们争,可又无力阻止。我把这个给你,你要好好努力,做出震惊世人的精品来。”

“你刚才为啥不躲避?”姑娘抱着他,泪水涟涟。

“塔拉,我不想躲,因为我爱你,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记得那次你被蒙面人掳走的事情吗?”

“救我的人是你?”塔拉睁大美丽的大眼睛。

“是的,把你劫走,达到阻止你们参赛的目的。”那次参加陶王大赛,可谓惊心动魄。先是路上塔拉被劫,接着她哥哥哈图被下了毒,她父亲又莫名其买发烧,比赛的作品出现明显的裂痕,最后连竞选的资格都没有。

“你不要说那些事情与你无关。”

      “人在欲望面前,就如一个魔鬼。”当他看到被昏迷过去的塔拉,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他决心救走她。于是,买来几瓶酒,将看守灌醉,还没来得及走,听得门外有人说话。情急之下,他扛着姑娘,进了他的卧室,躲过了搜索。连夜将她送回她的住处。

    红陶和在“我当然记得,如果不是你在暗中帮我,”昨天,他给我吃了销魂散,我无力阻止惨案发生,所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姐除去斗篷,露出一张惨白五官俊朗的脸,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唐杰?你是唐杰师哥?”

“捉活的!” 一群人追赶过来。小姐抱起蒙面人,翻身上马,猛打马鞭,宝马迈开四题,向西而去。

山洞里,蒙面人躺在地上,衣服上满是鲜血。

“小姐,既然是仇人,就不该给他医治。”山洞里云雾缭绕,蒙面人躺在地上,旁边一堆篝火,映着几张愤怒的脸。

“等他醒来,问过详细再说!”小姐看着那说话的短衣下人打扮的侍从说道,“如果是仇人,我一定会让他万劫不复,生不如死,以报血海之仇。小奴,烧点热水。”小奴下去。

“小姐,”蔷薇进来,“我们都找了六七天了,山洞那么多,到哪儿去找?”

“一个一个地找!”蔷薇看着小姐那面若桃花,却严如寒霜的脸,不敢再说。忽然,她一脚踩空,小姐顺手去拉,两个人一同掉了下去。

“这山洞挺干净的呢!”蔷薇看着小姐没有受伤,惊奇地说。两人走了进去,洞里闪着奇幽的蓝光。“小姐,你看那儿!”蔷薇刚要过去,密集的箭雨打来,两人被迫退到洞口。

“来者何人?”一虬髯大汉从洞里悄无声息地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如四两棉花,没有一点声音,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武林高手。

小姐拿出玉佩,虬髯大汉一看,立即跪倒在地:“少爷特地吩咐小的在此等候姑娘。”说着,飞身一跃,从洞顶上拿出一包裹:“姑娘,您慢慢看,我出去为你们看门。”

小姐打开包裹,一把像绿叶似的宝剑,发出蓝光。“这就是天奇剑?”蔷薇喊道。小姐拿在手里,拔下一根头发,吹过去。头发立即断为两截,果然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陶王辛辛苦苦劫来宝剑,为何又要送给我们?”蔷薇问。

小姐不回答,拿起包裹里的一本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账单。旁边有一封信,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水果妹妹,令尊大人不顾百姓死活,贪污受贿,贪赃枉法。家父劝他几次,他执迷不悟,还怕家父去朝廷告发,派人连夜追杀。一夜之间,杀了我们全家老少三十多口,包括我母亲和我两个年幼的弟弟。家父带着我逃到内蒙,隐姓埋名,利用红陶土,烧纸红陶,很快赢得了“陶王”称号,被推荐做了府尹。可令尊步步紧逼,几次欲铲除我们而后快。家父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于是,暗中结交武林高手,查到令尊行踪。当我见到他时,令尊深知罪责难逃,他不想破坏在你心目中好父亲形象,求我替他保密。并以天奇剑为证,然后自尽。家父料到你必来报仇,布下层层埋伏,欲将你们一网打尽。水果妹妹,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愿意用我的鲜血来化解你对父亲的仇恨。故留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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