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在阴雨天彷徨转徙,看不见温暖的阳光;习惯了在黑夜里奔走来去,觅不见可心的月光;也习惯了在公交车上流离摇摆,顾盼不到流转的善意。因为在这个拥挤又忙碌的城市里,自有它生存的自然法则和公平,适应就是你存在的砝码!
林在这家小公司混迹多年,有着功劳也有着苦劳,然而老板自有他们的利益和规划。犹豫再三,林毅然决然地走了,丢下我们母子在这公司石绵瓦下的平房里。不得已,我只得在桔园那一块四处找房子,那里离儿子的学校比较近。多天前因为林的犹豫,本想去看的房子被人捷足先登,没办法我只得加紧步伐,因为我可不想等到老板轰我们走时去欣赏那些不悦的脸。
那天下午有点晚,姨有电话来,说有一房子,租房人想转手,想要就尽快来。我就像揪到了救命的稻草,提溜着背包就出了门。出门以后,我才发现人有时就得为自己的仓皇买单: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我竟然穿了双布鞋,没带伞,还用绷带吊着一只打着石膏的手(一星期前在公司门口水龙头前不小心摔的),可我已经不想再回头了。走到公交车站时,雨越下越紧,天也越来越暗,我的鞋子已经全湿了,我硬着头皮上了车。 在铁道学院站下车时,天已经暗下来,湿透的鞋袜黏着我的脚,别扭紧攥着我的心,每走一步就像踩着一个水坑,“噗”,“噗”作响。脚底升腾起来的透心凉,使我已没有勇气走到桔园去了。我径直走向一辆摩的,“师傅,去桔园多少钱?”路灯下,摩托车的小伞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本能地感觉到那倦缩在风雨中的身影的振奋。“五块。”简短的回答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也许是雨中等得太久吧!“这么贵呀?”我嘴上虽这么说,但我的脚已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现在我只想分分钟摆脱那种不适的折磨!“坐稳了。”师傅没多说,我刚坐稳,车子就鸣着笛前行了。灯影里,风雨中漂移的小伞遮住了斜斜飘落的密密雨点,厚实的背部挡住了凉风的肆虐,我倦缩在这小小的港湾里,享受着那份放松的惬意,就像一个迷途的孩子找到了久违的依靠。正在我肆意遐想的时候,车子拐了个弯,在巷口停了下来,我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我下了车,埋头兀自腾出右手在背包里摸索着我的钱包 ,拿出来单手(多年前已烧伤变形但比左手要美观灵活)笨拙地打开,然后用绷带吊着打了石膏的左手把包轻扣在胸前 ,以免它掉下去,再用右手努力地找寻着那张五元钞票,我正在窃喜终于找到它时,耳边飘过来一个声音,“还是算了吧,看你的手都那样了!”师傅说完就跨上了摩托车,三声清脆的“嘀嘀”声后,摩托车已驶进了灯影下迷蒙的雨雾里渐行渐远……我右手举着那张钞票愣在那里,连声谢都没来得及说,只感觉脚底升腾起来的暖意迅速弥漫全身,鼻子酸酸的,泪奔的触觉迷离着我的双眼。没有容貌,也没有姓名,转瞬即逝的时间,简短的话语,我和那位大哥的交集就止于那晚风雨飘摇的巷口……
因为去得及时,我成功地租到了房子,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也免了我们母子的流离失所。而那背影,那场景也瞬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以致于多年以后仍清晰于初时的――素描。也许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你再次路过我的身旁,而我却不再认识曾经的你,但我知道有一种温暖是相遇,它就像一汪永不枯竭的温泉入注在我的心湖,终将温暖我的一生。
其实我们每个人除了外露的生存盔甲以外,灵魂深处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只是由于岁月的侵蚀,环境的熏染,给了我们坚避清野的理由,不想给自己的灵魂一个出口,释放天性罢了。 释放我们的初心,流转我们的善意,让我们今生温暖相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