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闲居,乡土重阳

      对于节日,虽是个家族,周围都聚着些同姓族人,虽不怎么亲,也有些血缘,保留了些陈年大家的旧俗,但对重阳节这种上不至“天听”,下不达“民心”的节日,却没有寻常家庭那么重视,也就不会怎么操办。看看其他小孩挽着父母去踏菊寻花,高高兴兴将那尚未长“阳”(阳,江浙一带小地方方言,成熟长黄的意思)的雏菊戴在头上,时不时还哼哼山野小调。一不留神一跤摔进那坑边的泥坨坨,小衣服小裤如同被泥瓦匠刷墙掉下来的斑点黏过一样,放在平时,那是少不了打上两个屁股嗙的。这个时节,孩娃高兴,大人也高兴,母亲会把孩娃招呼过来,佯作怒状拍着那沾满泥尘的二分裤,看着掸得差不多,会在孩娃的屁股上拍上两掌:“去玩吧!”孩娃撒开腿向前飞去,毫不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仿佛沾了泥的二分裤和吃了一嘴的土随着旁边的小溪流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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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阳节来源于道教的一个神仙故事:东汉时,汝南县里有一个叫桓景的农村小伙子,父母双全,妻子儿女一大家。日子虽然不算好,半菜半粮也能过得去。谁知不幸的事儿来了。汝河两岸害起了瘟疫,家家户户都病倒了,尸首遍地没人埋。这一年,桓景的父母也都病死了。

      桓景小时候听大人们说:“汝河里住有一个瘟魔,每年都要出来到人间走走。它走到哪里就把瘟疫带到哪里。桓景决心访师求友学本领,战瘟魔,为民除害。听说东南山中住着一个名叫费长房的大仙,他就收拾行装,起程进山拜师学艺。

      费长房给桓景一把降妖青龙剑。桓景早起晚睡,披星戴月,不分昼夜地练开了。转眼又是一年,那天桓景正在练剑,费长房走到跟前说:“今年九月九,汝河瘟魔又要出来。你赶紧回乡为民除害。我给你茱萸叶子一包,菊花酒一瓶,让你家乡父老登高避祸。”仙翁说罢,用手一指,一只仙鹤展翅飞来,落在桓景面前。桓景跨上仙鹤向汝南飞去。

      桓景回到家乡,召集乡亲。把大仙的话给大伙儿说了。九月九那天,他领着妻子儿女、乡亲父老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山。把茱萸叶子每人分了一片,说这样随身带上,瘟魔不敢近身。又把菊花酒倒出来,每人啄了一口,说喝了菊花酒,不染瘟疫之疾。他把乡亲们安排好,就带着他的降妖青龙剑回到家里,独坐屋内,单等瘟魔来时交战降妖。

      不大一会儿,只听汝河怒吼,怪风旋起。瘟魔出水走上岸来,穿过村庄,走千家串万户也不见一个人,忽然抬头见人们都在高高的山上欢聚。它窜到山下,只觉得酒气刺鼻,茱萸冲肺,不敢近前登山,就又回身向村里走去。只见一个人正在屋中端坐。就吼叫一声向前扑去。桓景一见瘟魔扑来,急忙舞剑迎战。斗了几个回合,瘟魔战他不过,拔腿就跑。桓景“嗖”的一声把降妖青龙剑抛出,只见宝剑闪着寒光向瘟魔追去,穿心透肺把瘟魔扎倒在地。

      此后,汝河两岸的百姓,再也不受瘟魔的侵害了。人们把九月九登高避祸、桓景剑刺瘟魔的事,父传子,子传孙,一直传到现在。从那时起,人们就过起重阳节来,有了重九登高的风俗。

      那时的我便把桓景当作了偶像,并且很渴望有一把像他那样的降妖青龙剑,为此我还把家中的烧火棍偷偷偷到后山去,仿照想象中古代的大侠练的剑法很是练了一阵子,想象着有一天天上能飞下来个大仙,也赐我一把剑,召集我们村的人去杀猪妖。(我们那边没有河,那时都是家里打了井,按照我的想象,小小的井口是出不了大妖怪的)唯一看上眼的就是那一头二爷家猪圈里的大肥猪,有我两个人那么大,听村里的大人戏言那是大肥猪吃了人生果,要成精。我信以为真,天天跑去看,可直到它被绑起来放红的那天也没有什么变化,于是斩杀猪妖保卫村庄的“豪举”也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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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出过远门的老人说,陕北过重阳在晚上,白天是一整天的收割、打场。晚上月上树梢,人们喜爱享用荞面熬羊肉,待吃过晚饭后,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家门,爬上附近山头,点上火光,谈天说地,待鸡叫才回家。夜里登山,许多人都摘几把野菊花,回家插在女儿的头上,以之避邪。我们这是不会的,一来是重阳节在十月底,海边的小城在晚上显得有些冷,二来吃羊肉的也少。但是,祭祖是我们这个家族的一件大事。

      重阳,又叫大清明。故俗有以三月为小清明,重九为大清明之说。每当这个节日,我显得颇为开心、不光是祭祖后丰盛的瓜果蔬食,还有同龄孩子可以“放肆”般的去野山上跑。这一天,大人是不允许生气的,生气会显得对先祖不敬,当然我们虽然小也是知道,如果吵闹地过分了,第二天会被“算账”,但是适当的跑闹还是被允许的,在我们的习俗里,重阳节这天先祖前面热闹,显得子孙满堂,人丁兴旺。家族的长辈们,按照辈分,排出一条黑压压的长龙,前面几个力壮后生,拿着铲子、锄头,清除路上的野草,为后面的人开出一条路来,稍长的掺着老一辈缓慢的往前走,妇女们则提着大篮小篮的吃食,缓缓跟着,讨论着东家西铺的奇闻趣事。而我们这些孩娃,一会拿根树枝像个“剑客”,劈砍前面的“山精树怪”,一会又像个“探险家”,为先发现的“新大陆”而大声尖叫,一段上山的路,其乐融融,乐此不彼。

      在古代祭祖,三牲六畜,七花十果,后人去祭拜时必须十跪九叩,而且没有出息的还不准去祭拜。这是听老一辈讲的规矩,现在礼节已经没有这么繁琐,三、六、七、十也降为鸡鸭鱼肉,瓜果蔬菜,但是后世子辈们还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诚信拜祭祖先为后辈打拼下这么大的一块土地供后世繁衍,祈求祖先保佑后世子孙万代,香火不息。

      如今,我已离家万里,孩时的祭祖和踏青就像眼前般,那是一段乡土的回忆,深深刻脑海中一辈子不会离去。重阳节又到了,而我仿佛与故乡的那些人那些事隔地很远,不知今年的孩辈们是否还有我们那时的欢乐,不知今年的祭祖是否像过往的岁月,愿父母兄辈们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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