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天谴
老钱找理由请了几天假又回到这个他又爱又恨的地方,打电话约强强喝酒叙旧。由于指导制药的关系,在这里他和强强的关系是最好的。而且他知道强强喜欢吃吃喝喝,尤其喜欢别人请他吃吃喝喝。
二人吃着喝着话越来越多,老钱问的多劝的多,吃的少喝的更少;强强够朋友,来者不拒,有问必答,不一会老钱就知道了肖珊珊的前世今生。强强还以为老钱是个大情种对表姐念念不忘呢,大着舌头劝道:“刘备大哥说的好,女人就像衣服,有的是,没什么可伤心的。”
老钱就势说道:“你表姐可不是一般的衣服啊!”
强强说:“不一般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人算计!”
老钱的脸不禁微微一红,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讪讪地说:“她那么精明,谁算计得了她?”
强强见老钱自顾自喝酒没有劝他,连忙也喝了一口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强强就把肖珊珊被假卖房启示骚扰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嗯,是不简单!”老钱乍一听以为“这个女人”指的是肖珊珊,但一琢磨,好像不是,就问:“这个女人?哪个女人?”
“贴假卖房启示的女人啊。”
“抓住啦?”
“抓住?抓住我就不佩服她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个女人干的?”
“男人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老钱暗想,确实,他就没想过这么没有力道的主意,几个骚扰电话动不了肖珊珊一根毫毛,一点屁用没有。
见老钱不以为然的样子,强强说:“你可别小瞧几个骚扰电话,我表姐可乱了她的方寸了。制药厂那事她啥时撒过手,现在,”拍了拍胸脯:“哈!归我管啦!”
老钱噗嗤一笑说:“制药厂以前也是你管啊。”
强强的舌头更不灵活了:“管和管可不一样,以前,核心技术在她手里,我不过是个监工,现在……来,干杯!”端起酒杯歪歪洒洒的要和老钱碰杯。老钱却在想强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核心技术指的是什么?是不是那个秘方?肖珊珊把秘方交给强强了?她不亲自监督制药了?这可是意外惊喜,他追问道:“现在?现在怎么了?”
“干杯!”强强杯里的酒已经洒出去一半了。他似乎没有听到老钱的追问,自顾自地说道:“我表姐这个人,太争强好胜,冤家太多。古人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吗?”
老钱只好耐心将他往制药厂引导:“过去你是个监工,现在还是个监工是不是?”
强强并不接话,他吃了口清蒸鱼却转移了话题:“这鱼呀,清蒸的就是不如红烧的好吃。”
强强虽然说清蒸鱼不好吃,但吃了一口又一口,嘴此时完全被吃的功能占据,没有说话的余力。老钱真想把那盘清蒸鱼从窗户扔出去,好不容易等强强吃够了,老钱举着酒杯说:“来,老弟,再喝一杯。”
强强说:“喝!”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抓起酒瓶,想往自己的杯中倒酒,可是颤颤抖抖地多半都倒在杯子外面。老钱见状拿过酒瓶,给强强满上后,问:“你刚才说制药的事你全部负责了?”
强强的口齿更不清楚了,说:“制药,简单,来,干!”一饮而尽。
老钱举起杯只在唇边沾沾,放下酒杯说:“你是说肖总不亲自监督制药了?”
“唔。”强强已经醉得睁不开眼了:“都,交给,我了。”
“真的啊!”老钱高兴的声调提高八度,举起酒杯:“来,干!”这真是意外之喜,他此次行动最大的障碍就是肖珊珊,没想到她竟把制药的事全部交给这个酒鬼了。
见老钱高兴,强强也高兴,二人又干了几杯,不一会强强就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任老钱怎么叫怎么摇都没有反应。
老钱点起一支烟,听着强强的呼噜声在想着下一步的行动:凭他和强强的关系,进入制药厂很容易,可怎么把巴豆粉掺进药粉里呢?作坊里还有两个工人呢,躲过一个人的眼睛容易,同时躲过三个人眼睛可不容易。再者说,即使三个人的眼睛都躲过去了,一旦东窗事发,也很容易追查到他头上的。忽然,他无意中看到强强的皮包,装“秘方”的瓶子会不会就在皮包里?看了一眼鼾声大作的强强,老钱把手伸进了皮包。忽然他的心狂跳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个装“秘方”的瓶子,此刻就躺在强强的皮包里!老钱高兴的要晕过去了,没想到难题这么轻而易解,他连制药厂都不用去就将一切搞定,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他将巴豆粉倒进瓶中,摇晃了几下,又装进强强的皮包中。
老钱做这一切的同时,肖珊珊正在和她的助手兼情人小孙为摆脱他这个寄生虫而举杯欢庆。她让小孙给老钱的老板打电话,说老钱业绩下滑,是因为他傍了一个女大款而无心跑销售。老钱一直是个很有能力的销售骨干,老板想,男人嘛,都是馋猫,偷偷腥尝尝鲜很正常,就没往心里去。两个月后,电话又来了,说老钱想和那个女大款共同创业,还说老钱已经掌握了“回春胶囊”的秘方。这可把老板吓坏了,这不是要抢他的饭碗吗,于是把老钱调回来当保管员,再也不让他出去了。
肖珊珊没想到老钱居然静悄悄地消失了,她原本以为那天在酒店等了她一夜的老钱,第二天一定会到公司找她算账,她就特意躲了出去,但是老钱没有来,倒让她好生失落,仿佛是老钱抛弃了她似的。她没有在意人们常说的“咬人的狗不叫”是什么意思,更没有研究过人们为什么宁愿得罪君子而不愿得罪小人的原因。保健品出了问题之后,她连想都没有想到会和老钱有关。严格地盘问了两个工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仔细看过了几袋草药,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强强更不会出问题,自己对他不薄,他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肖珊珊聪明的大脑短路了。
接下来的当头一棒是,腹泻最严重的那个老人死了,就是那个想踹了六十八岁的老伴娶个二十八的那位。他为了追求更好“疗效”擅自增加服药量,结果腹泻最严重,自己在家吃了点止泻药折腾了两天,严重脱水昏迷家人才将他送到医院,终因老人年事已高,加之病情延误,医生也无力回天。
肖珊珊因涉嫌“生产、销售假药罪”被刑事拘留,等待法律对她的严惩。老肖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中风晕倒,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出院,但是他留下了严重的终生无法治愈的中风后遗症,没有人搀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赵琴,哦,不,是赵栩,她已经无须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感谢老天,替她惩罚了那个女人,可是她又有点遗憾,老天似乎剥夺了她手刃仇敌的快感。她想起小时候父亲讲的故事里,许多作恶多端的坏蛋,平民百姓拿他没有办法,老天爷一个响雷就把他霹死了,这叫遭天谴。肖珊珊是不是也遭天谴了呢?
她没有必要再照顾肖珊珊的父亲那个可怜的老人了,她把老肖安顿在一家养老院。她从老肖的存款中拿出十万,她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得的。其余都交待给了养老院。房子她交托老刘照管。老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感叹道:“唉,半路夫妻就是不中啊,一方有难,立马散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