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自赎(二)

成浩早上起的很早,或许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毕竟作记者的,经常会有起早出任务的情况。这天,他还是照往常一样,在闹铃还没有响的时候,就关闭了闹钟。媳妇的单位离家并不远,平日里起的比较晚。成浩起床后,先拉开了客厅的窗帘,阳光明媚,窗外的草坪被早晨的阳关照的晶莹透亮,他打开了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空气中还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昨晚应该是下了场小雨。

成浩检查了一下狗狗的厕所,换了新的尿不湿。话说现在这狗狗的日子,过得比人金贵多了,网上有各种配套服务,专用的厕所,专用的零食,还有专门给狗狗洗脚用的杯子,就连狗窝里的垫子,都是记忆海绵的。陈浩洗了手,又去拿了些狗粮放在了狗狗的碗里。他家的狗狗才3个多月,还没有打完针,所以还不能带出去遛。对成浩来说,这也省了不少事。

他拿出昨晚准备好的早餐,放在了蒸屉里,将咖啡豆倒入全自动的咖啡机,早餐简单却富有能量。每日的生活都差不多,像是约定俗成的内容,像是被一个懒作家编排好的内容,一笔都不想浪费在平日的生活里。

几乎每天,成浩都是第一个到单位的,说几乎,是因为单位有个快退休的老记者,一辈子规规矩矩,从没有过迟到早退,工作认真,干劲十足。成浩算是年轻人中,很守规矩的了。每天都提前十分钟坐在办公桌前,从背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笔、纸,将前一天茶杯中剩的水倒进了桌子上的盆栽中。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充满激情的,有时也无聊,重特大事件也不是年年都能有,出去采访报道的多是当地领导的会议,偶尔有个电影的开幕式之类的,对于他们这个小镇来说,很久没有大型的事件需要报道了。上一次那件事,还是十年前,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刚到社里,洋溢着工作的激情,对什么都很新鲜。记得那天是他刚来报社两个月,主任的电话比他起的时间早了很多,凌晨4点钟,手机就响个不停,他本以为是前一天晚上闹钟定错了,因为刚来的这三个月,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当他拿起手机刚要“关掉闹钟”的时候,他恍惚中看到了主任那张严肃的脸,他一下就醒了,是主任的电话。他赶忙接了起来,主任那边的声音有些颤抖,风声很大,叫他赶快赶到胜利三路82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成浩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胡乱抓过一件衣服,就赶往了那个地址。

当他到达现场的时候,4辆警车、2辆救护车,以及无数的记者和人山人海的群众包围着那片区域,房子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他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着主任的身影。

“成浩,快过来!”是主任的声音,成浩转向左手边,看到主任那副金丝边眼镜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什么情况啊?主任,这不是荀市长家么?”

“早上接到通知,荀市长家里出事了,一家三口遇难,只有小儿子幸存。”

荀市长,名叫荀伟忠,当年37岁,经济学硕士,年轻有位,已经坐到了常务副市长的职位,是当时下任市长炙手可热的人选,在市里呼声很高,为人和善,风度翩翩,生活中是仁义的朋友,工作中是雷厉风行的行家里手。令人奇怪的是,平日里几乎没有树敌的荀市长,居然遭遇了灭门之祸。

那段日子里,成浩跟主任几乎天天混在警察局里,或警察局门口。跟踪这个案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涉及到市里的高级官员,警察局几乎封锁了所有信息,任何媒体都无法接近,好在主任的弟弟主管重案组,他们才得以了解到一些细节。

据荀市长幸存的小儿子的供词说,当晚,他和姐姐已经回房间入睡,爸爸和妈妈在楼下看电视,后来突然有人进入他的房间,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起初他因为呼吸不畅惊醒,但很快就昏迷了。等他醒来后,他很害怕,就下楼找爸爸妈妈,结果看到父母和姐姐都倒在客厅的血泼中,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感到喘不上气来,跑出了屋子,坐在大门口大哭。随后闻声的邻居赶了过来,报了警。

据邻居的供词说,早上5点多,他起来上厕所,听到外面有孩子的哭声,哭的很凄惨,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到了门外,看到荀市长的小儿子在门口嚎啕大哭,就去问怎么回事,可是孩子哭的很厉害,已经不能很好地交流,他看到小孩手上有血,就赶紧跑进屋里,发现市长一家趴在客厅里死了,就赶忙打电话报了警。

警方在现场的勘查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无法确认嫌疑人的身份,在与周边邻居的探访中发现,前几天,荀市长的弟弟荀伟成与市长发生过口角,而且争吵的声音很大,好想是因为一块地皮的事,荀市长的弟弟想让大哥帮忙周旋,走走后门,用低价把那块地拿到手,不过荀市长并没有答应,反而痛骂了他一顿。

成浩和主任前前后后跟了1个多月,但是仍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荀市长的小儿子被他弟弟接走了,荀伟成是那孩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命运也将从那时改变。

荀市长家的惨案至今已经十年了,但当年的情景,对成浩来说依然历历在目,每次想起来,都还惊起一身冷汗。这些年来,虽然警方那边已经将此案作为疑难案件封存起来,但成浩还是会断断续续地搜集这线索,在他家中,有厚厚的一个档案盒,都是关于荀伟成的。他也时刻在关注着当年那个失去家人的孩子,今年19岁了,被荀伟成培养成他得力的助手。

这天早上,成浩像往常一样提早来到单位,在进入大楼前,他就发现停车场的车比往常要多很多。他疑惑着进入大楼,来到编辑部,还没坐到座位上,常巍就跑了过来。这丫头可从来都是迟到早退的家伙,今天来这么早,不过她有个外号,大家都叫她“常委”,因为她的消息最灵通,总是像“常委”一样提早知道。

“成浩,你听说了么?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昨晚?昨晚发生什么大事了?”

“昨天晚上,于磊出现了。”

“于磊?他可是消失好久了啊,据说是金盆洗手了啊,他在哪出现了?”

“在鑫都小区,被人杀了,而且在他身上还发现了手枪。”

“被杀了?怎么可能,全国的警察都在找他,他从来都是杀人的工具,怎么可能被杀。”

“是啊,挺蹊跷的。警方还在调查中,目前有猜测说,可能是他的仇家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就在楼道里干掉了他。”

“嗯,很有可能,他那个家伙,真是十恶不赦啊。这个下场也是早晚的事。”

不过于磊死了,还是让人很震惊的,于磊号称是最后的杀手锏,常被安排十分困难的任务,也从未失过手,警方通缉他有3、4年了,一直没有他的踪迹,这家伙干活很利索,但是又很自大,每次杀完人,都要在现场留下一个“Y”字,恐怕别人不知道这个活是他干的。不过近一年多,他销声匿迹了,道上的人都说他金盆洗手了,听说是找到了心爱的女人,要结婚生子,过过平凡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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