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的土壤里没有灵魂

这些年来,违规拆迁引发的社会矛盾与日俱增。酿成命案的事屡有耳闻。导致的上访以及因上访无效而引发的一系列日益复杂、日益激化的问题更成了一种社会“顽疾”。至少目前,人们还看不到这一“顽疾”得以有效治愚的途径与措施。原因只有一个:很多政府基层部门与人员是违规拆迁的受益人,纠正违规拆迁,就是纠正他们的受益;上访人讨到了公道,就会让他们失去让他们如鱼得水的生活方式。

利益是雷打不动的。有人说:“动利益比动灵魂难”。不过,利益真的雷打不动吗?问题在于,是什么东西让利益雷打不动。

实际上,苍蝇要比老虎厉害得多、打苍蝇其实比打老虎难,因为苍蝇太多太多、只要一小块的腐烂物,它们就可以吃饱并产下无数的卵。只要无处不在的腐烂物的存在,苍蝇就有了产卵的无限肥沃的土壤。打死一百只苍蝇,就会迅速冒出一千只苍蝇,只要那无处不在的腐烂物还在那里。

基层政府部门的腐败,滋生于整个社会唯利是图的“土壤”。有些人是基层政府部门的腐败的受害者,他们痛恨这种腐败。但如果他们转而成为了基层政府部门的腐败的受益者,他们还会痛恨他们的受益吗?可以说几乎不会。如果一个人的爱恨以利害为转移,则这个人本身就是潜在的腐败分子。不幸的是,这正是我们社会绝大多数人的价值取向———是好是歹,一概以于己之利害为标准。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我们社会绝大多数人其实并非真正痛恨腐败之不义,乃是痛恨腐败让自己受害。如果腐败转而让自己受益,他们立马会成为腐败场中的“替补队员”、“义无反顾”地加入到腐败的行列中去。

说穿了,这是一个灵魂的问题。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整体上放逐了灵魂的时代。放逐了灵魂的人,是一种只有肉身的向度的人。这样的人活着的一切意义,就在于让这具肉身在这世界上“吃”得更多。当然,他们中也有高下之分。低级一点的,活着就是为了让这具肉身在这世上多吃一点钱,多抓住些释放性激素的机会。高级一点的,活着就是为了让更华丽一点的符号性饰品(诸如权力与名望之类)来装点这具肉身。只有肉身的向度的人不理解除肉身需要以外的别的一切事物(道德、文化、信仰)的真实性与有效性。如果,我们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一种只有肉身的向度的人,如果,我们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理解对于肉身而言的利与害的话。那么,我们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就是无处不在的“腐烂物”。他们就是“苍蝇”们无限肥沃的“土壤”,他们就是无限庞大的“苍蝇”的后备军。

现在,国家对“苍蝇”与“老虎”们举起了“金箍棒”。其实,打死一些“苍蝇”与“老虎”并不难。难的是破除那个让“苍蝇”与“老虎”层出不穷的整体的社会价值取向与世界观。然而这却是很难的,因为恰恰是唯肉身的整体的社会价值取向与世界观支撑着为整个社会所期待的高增长与发财梦。整个社会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唯肉身的整体的社会价值取向是社会生态迅速溃败的根本性原因。

要扭转此唯利是图的整体的社会价值取向与世界观,就必先在绝大多数的人们的意识深处解决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也就是“灵魂”到底意味着什么的问题。而这需要掀起一场巨大范围内的思想运动。而这场思想运动必须全面深刻的对整个唯肉身主义的现代性过程展开反思、必须在哲学的高度探讨生命之向度的问题。

生命之向度的问题,是一切问题的总根源,开除了灵魂的肉身、不能真正解决自身的溃败;不召回被我们这个时代所整体放逐的“灵魂问题”,一切的社会改革,皆不过是一种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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