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秦风和羽若最终还是没走到一起。
羽若曾诗意的说:昂贵的彩礼是一把刀,割断了他们6年的不舍与温情,俩家人的拳脚闹剧更像是一把剑,刺伤了秦风他的心。
秦风也曾诗意的说:爱情!像他娘的X。
我认为他俩说的是一回事。
他俩的事当时就是一个笑话,还传遍了整个县城。
从那一年,秦风一心工作,不再奢求感情,父母托媒人介绍,朋友介绍,哪怕是过年亲戚围坐劝说,秦风都毫无波澜,甚至都有些排斥。
直到2016年国庆,羽若订婚。
羽若嫁给了西安一家拆迁户,听说彩礼不止一套房价。
订婚后,羽若便以订婚为由,约秦风吃饭,而且她要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传递给自己的挚友白雪,而且必需成功,羽若说她自己很固执,我是不信。
羽若说她要寻找爱情的影子,这我信。
那天秦风见到了羽若,也第一次见到了白雪,白雪长发,画了淡妆,萌萌的齐刘海下一副俊俏的笑脸,最美的是白雪的身材,那女人味突显的精致极了。
她俩在“佳美佳”超市门口有说有笑,一个转圈打一个的屁股蛋儿,惹得路人不时张望,好不热闹,她们自个倒浑然不觉,只顾嬉笑。
秦风走近了笑说:嗨!媳妇。
秦风说着就拍羽若的屁股,拍完又摆出嫌弃地笑容说:丢人不?秦风是故意抬高声音的,环顾这四周惹来的路人目光,是甜酸味,他欣喜这番暧昧。
羽若吓了一跳,她猛得回头打了个趔趄,又故作镇定,顺了顺鬓角的头发拉低了下巴说:谁是你媳妇啊,见谁都叫媳妇。说完羽若的脸却红透了。
这时秦风看了一眼白雪,白雪就说:你就是秦风啊,常听羽若提起你。
“她说我啥了?”秦风追问,秦风说完就盯着羽若笑。
“能说你啥,说你好呗!走,吃饭走,走了走了!”羽若打断了话,拉着白雪就走。
那天晚上吃饭,羽若喝醉了,她倒在秦风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想一个小娃在哭闹一样。
秦风说:别哭了,别哭了。羽若却哭着喊: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管。
可谁能不管呢?秦风还是和以前一那样,摸着羽若的头,静静地看着她,秦风回忆着,虽然他俩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不过细想对秦风来说已满是快乐,满是幸福。
或许羽若和秦风谁都知道,这可能就是他俩最后的晚餐,结束那6年的漫长爱情,在哭声里结束了,谁都没有解释什么,可谁都好像明白。
02
秦风12年毕业于渭南师范,经他姨夫帮忙,入职凤翔县县教育局,乍听起来是个好差事,其实只是个小职员,钱途问题尤为突出,恰好羽若家最注重这。
那晚的饭,其实是羽若让秦风和白雪第一次约会的,羽若没控制好自己情绪,闹了场。
不过幸好白雪拗不过羽若酒后的死缠烂打,答应了和秦风处对象的要求,秦风没当真,可一周后,羽若还真打来了电话。
秦风有些错愕,因为白雪非要和他看当时特火的一场电影——《霍比特人之五军之战》。
看完电影,无事可做,白雪便邀秦风去公园转转,毕竟这次是白雪主动约的秦风,她对羽若的话十分信任。
在夏日傍晚,园里的人不少,老人居多,他们在空闲的地跳舞,配乐震的人耳疼;在远处的树荫下,一双双男女相拥,窃窃细语,好像不是热,是冷;也有小孩讨要玩具的,哭闹不止,这最让人烦。
白雪和秦风在石子路上走着,常有路上盯着白雪“偷”看,动作却很夸张,有些撞了人,有些则被身旁的女性拧着耳朵求饶,这样白雪就故意挽了秦风的胳膊。
可这却让秦风险些不会走路,常常绊脚,秦风便低头走路,秦风看到了一双脏鞋,是自己的,一双如新,是白雪的,秦风不敢再绊脚,也不敢再低头,却像个小脚婆婆走起了小碎步。
“你觉得我怎么样?”
白雪说这话说的很突兀,加上周围一直吵杂,秦风没有听清,便说:我好着啊!秦风以为白雪发觉了自己的窘迫。
可白雪却掐了秦风的腰。
秦风自认为自己现在十分窘迫,甚至很难受,可白雪还要掐他的腰。掐就掐吧!幸好我腰间肉多!秦风想着就闷着不言语。
园里有湖,湖边又百年柳树,柳枝悬于头上,有些还碍人走路。
白雪拽了一枝,故意似地让秦风给她编弄一个头环戴,此时也不再挽着秦风,如释重负,秦风的脸就像吹圆的气球,显得滑稽。
“羽若说你挺能说啊!今晚是哑巴了?”秦风确实不知道说什么。白雪便又拽了一枝,自个把玩起树叶,不再看秦风。
秦风脸就红了,把编好的头环捏在手里,不敢动弹。他闻到白色T桖里有股发酵的味,也参杂了一抹奇异的香,和羽若的体味是不同的。
秦风看了一眼白雪,在金色的夕阳下,宛若一个镶了金色边框画像,这画像美的迷人眼睛,但刺眼的厉害。
秦风看着却有了一丝往日的冲动。
03
第一次约会着实很尴尬,为此秦风便给羽若打电话,问了白雪喜欢什么爱什么,羽若却说白雪什么都喜欢玩,是个随性的姑娘,秦风觉得羽若说了等于白说,便没再多问。
大概过了几个星期,秦风一直不愿意主动打白雪的电话,他还是怕见面不知道说什么,总感觉是什么隔阂?是羽若?他弄不清楚,反正有羽若的影子。
一直到中国情人节的第二天,东湖广场上摆着大婉婉花,花朵儿颜色灿烂,这儿一堆,那儿一堆,惹的老人,年轻人,把鼻子凑到花跟前,有地就采上一朵别在了上衣兜里。
恰好那天中午有个自乐班在公园“后华庭”拉二胡,秦风就闻声过去坐在板椅上眯着眼听。到了中午11点左右,羽若打电话说白雪病了。
秦风就打车去了白雪的出租屋,房子在3楼,没有电梯,1楼是网吧。
敲开门,羽若确实病了,脸上没有颜色,像是粉白的墙。
秦风就问她:咋了啊?
白雪却笑了笑。
秦风说:你还笑啥呢?病了不去看医生吗?
白雪说:我痛经,看屁医生。
秦风说:那喝点热水,一会可能就舒服了,我给你烧水去。
话罢秦风就去寻烧水壶。可白雪却变了脸色厉声说:别找了,我能痛经嘛,你咋想着哩。我估计我可能怀孕了!
“啊!”秦风是喊出来的,还瞠圆了眼睛,身子僵直,上半身半扭在床边。
“啊什么啊!我肚子疼,也没来大姨妈,估计胃炎又犯了!”白雪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觉得本来秦风应该主动,搞的现在自己在倒贴,她不乐意,但她却又信羽若的话。
“你有烟么,拿一根。”白雪要了一根烟,还真点了。
白雪轻巧地衔在嘴角,那青蛙心脏一样扑闪的火苗让秦风感觉像是一种梦境,轻飘飘,又困乏乏。秦风随着一缕烟气飘了起来,飞到了天花板上。
他俯视着白雪,秦风从上衣下看到了白雪的粉色的胸罩,还有那包裹不住的乳房,然后秦风的就流鼻血了。
白雪找来了脸盆,用冷水在秦风的脑门甩,不几下,秦风就像个落汤鸡,惹得白雪哈哈笑。
“你说怪!羽若说你嘴能,说你帅,说你有上进心!我咋啥都见不着!”白雪是笑着说的,她说着递给秦风一个毛巾,毛巾上一股香水味,和那晚的一模一样,秦风闻着就又流鼻血了,染红了整个毛巾。
等鼻血止住后,秦风觉得自己丢了人,便执意要去烧水。
“窗台上有饮水机,桌兜里有纸杯子。”白雪笑着说。白雪笑可能是觉得秦风傻,秦风也觉得白雪会这么认为,所以当白雪说有饮水机时,秦风又僵在那不动弹。
白雪又点了一支烟,她将耳边的长发捋顺了,又将眼睛扔向了秦风。
桌兜里很乱,有洗发水,沐浴液,还有一把发黄的旧伞,其他就是些药盒和一些废纸屑,在最里头有个黑色盒子,盒边上贴了大头贴,是白雪的照片,黑色的秀发倾泄在双肩,懵懂的月牙眼睛笑得十分甜蜜,添了特效的粉红脸蛋上浮着两朵烟云,甚是可爱迷人,比起现在要稚嫩要惹人心疼。
由于好奇,秦风从桌兜里抽了出来。
“拿过来呀。”
白雪将烟巴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弹飞出去,落在地上溅起一些微弱的火星。
白雪说话虽伴着笑容,可秦风听着像是个命令。
秦风轻声允诺后递了过去,转身发现纸杯在桌面的红色塑料袋里,就取了杯子走向了窗台。
入了农历7月,这座小县城已经摆脱了夏日的酷暑,到了中午,来自西北方向的微风舒服清凉,阳光也没了刺热感,透过玻璃,在阴暗的宿舍里,让人感触到温暖,亮堂和惬意。秦风随口便说了一句:外面天好的,下午出去转走。
话罢看她时,水已溢出杯口流入袖口。
秦风一惊将杯子抖落在了身上,洒的满身都是。
04
秦风对自己的表现失望之极,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白雪总有莫名的幻象,但他能感到白雪十分独特,甚至是奇特。
秦风一直怀疑大姨妈跟胃炎之间到底有什么直接联系?
他查了很多资料,发现根本没有关系,就觉得白雪在撒谎,而且更加奇怪。也就一直不肯约见。
第三次独处是在国庆了,秦风一惯往常,吃了豆花泡馍,便信步去了东湖闲逛,本想着国庆节会有自乐班来拉二胡、吹笛子的,可转了一圈一个文艺人都不见。
出了公园门,秦风看到在对面的佳美佳的台阶口边上有两女人在地上撕扯打架。
一长相丑陋的妇女拉了嗓子喊骂:臭女人,你这不要脸的,把你娘XX了。
另一个年轻的只顾着护了脑袋任凭年长的撕扯,偶尔发出疼痛的尖叫,秦风远远看去,那年轻的怎么看都像白雪。
想到此,秦风哪还顾及思索,几个大步跨过去,挤入人群豁开那丑陋的妇人,那妇人见秦风推搡她,顺势就倒坐在地,哇哇哭了起来,像一只在发春的野猫。
秦风没敢看她,一口气拽着胳膊,一路飞奔。
秦风的心早就飞了,飞到了不知是什么地方,那种幻象像是空旷,总是踏不到地。
到了“财神庙巷”,秦风出着粗气才敢看她,那年轻的女孩却是那样的陌生,他不是白雪。
在马路对面却是白雪,秦风认为这是幻象,努力的摇头,他甚至想打自己的脸,可他怕疼,就没打。
“怎么还拉个姑娘到处跑?”白雪一点儿也不惊讶。还笑的弯了腰。
不得不说白雪的笑美,而且奇特,她一笑,秦风左手抓着的女孩也不见了。
“人家早跑了!你发什么呆?还不去追?”白雪还在笑。
“我都不认识,追什么追?”秦风一脸错愕,都有点委屈。
“不认识,你拉着人家满街跑?”白雪不但还在笑,而且朝着秦风走了过来。
那迷人的香味就近了,秦风紧张的肌肉瞬间就松弛了,瘫坐在了地上,沾满一屁股灰。
在不远处有家快餐店,秦风和白雪各自点了冷饮,终于开始聊些喜好,秦风神奇的发现白雪也喜欢看书,看得书还和自己看的大径相同。
“你觉得我咋样?”
这是白雪第二次说的,本来会不突兀,但秦风听了,却支支吾吾不敢抬头。
“说啊,咋样嘛!”白雪笑着打了一下秦风的手。
秦风像是触电一般,坐的端直,满脸通红,像只惹毛的鸡,撅着嘴说:蛮好啊!说完,秦风就瘫在了餐桌上,没了一点力气。
秦风透过桌缝看到了羽若的鞋,洁白如新,然后秦风就晕了过去。
秦风生病了。
05
直到秦风醒来,已是2017年8月,将近一年。
秦风出院后,就不在教育局上班了(其实他也早不在那上班)。
一日,秦风问起母亲白雪的事,可家里人说白雪是他远方亲戚的姑娘,才上小学。
秦风便急忙给羽若打,可羽若也没听说过白雪这个人。
从那天起,生活里再也没有了白雪这个人。
他好像也变了,没那么沉默寡言,经常跟母亲聊聊天,不久也找了工作。
一年后,秦风在西安出差时看到了白雪,可秦风追上去问时,那女孩只是笑,不作答秦风的疑问,可她请秦风喝了一杯冷饮,秦风也看到他脚上洁白如新的鞋。
但那天他没有看到幻象。
白雪真的很漂亮,秦风说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
再以后有人问起秦风,爱情是什么样的?他总会说:爱情是幻象,不是真的,但却真的很美。那人就觉得秦风在胡扯,便嘲笑他是神经病,可他不是神经病。
所以秦风也不气,只是在人群里寻找着洁白如新的鞋子。
他觉得鞋子是真的。
爱情亦真亦假,生活却不止于此,可爱情却不止于生活。
有些人相信爱情不信任生活,有些人相信生活却不信任爱情。
或许没有绝对的爱情,也没有绝对的生活,这才是奇妙。
而更多的人只是寻找爱情的影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