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跪在地上，双眼直视者面前的人，眼中充满了惊讶。若不是被奸人所害，他也不至于落到加入黑社会的地步。经过漫长的拷问之后，他终于被组织认可，并进入到最后一步，也就是仪式。只是，为何为他举行仪式的人，竟然是面前这位看似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
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缓缓说道，“应该已经有人和你交代过，加入本帮的仪式就是断发吧。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吗？”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少年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自己的话题，“曹操在违背自己发出的命令之后，便是用割发作为惩罚；满清入关后，也是用削发作为考察汉人是否臣服的标志。俗话说的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一直被视作身体重要的一部分，所以会有人用头发来表明自己的志向。本帮也是如此，家父说了，断发之后，便是表明与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从今以后，便只臣服本帮，一切以本帮为重。断发之后，不可再后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真不悔？”
他想了想，这里虽说做的都不是义事，却能保护他不为对手所杀，如今倒也不失为他唯一的选择，“自然不后悔。”
“时间还早，不如我再和你说一下断发的事吧。”少年悠哉地喝了口茶，“这规矩其实是这几年我向家父提议的，除了作为仪式，还有其他的用途。一来它可以作为标记，杀人之前自报家门这种事实在太可笑，还不如让人一看到你们的发型便想到本帮来得痛快。我一直觉得，沉默之中便给人无穷的恐惧才更有趣。你们这些大汉倒还好，碰到向我这样年纪小的，开口没那个架势，反倒弄巧成拙，让人笑话。二来，头发的长度也可以用来表示你们在本帮中的地位。新手的头发永远是最短的，你若犯了错，也会被减去些头发。你看刚才领你过来的人，头发和外面的人并没有差别，那是因为他已经在这里服侍了几十年，都没犯什么错的缘故。所以，你若想再变为常人，就要为本帮尽心竭力才行。万一头发已经被削光，而你在这时候还犯错，等待你的就是死期了，你可明白？”
他不禁颤抖了一下，“属下明白。”
“属下，这可不是正确的称呼。现在你还没断发也就算了，以后记住要称自己奴才。我拿走了你的头发，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不再是完整的人，就只是再低下不过的奴才，等到你头发长回现在的长度，才可再自称自己属下，明白吗？”
“属。。。奴才明白。”他颤颤巍巍答道。少年脸上的笑容虽没有减少，但他却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于是便再也不敢直视，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由我来为你们断发吧。家父说了，将受之父母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更能体现你们对本帮的忠心，你说呢？”
“帮主英明。”
“你的忠心，看来已经不需要怀疑。忠叔，将热水拿上来。”少年抚摸了他的头发，“洗完头发之后，才会剪发。现在放松，记住洗头的感觉，下次再有这种体验，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二
少年不停地剪着留下的头发，显示自己的不满，“忠叔，怎么搞的，最近加入的人怎么少了这么多？”
“少爷，听说要断发之后，很多人都吓得不敢来了。我们外面仇敌太多，剪了头发很容易让人认出来，怕被报复。”
“平时的时候，戴顶假发，或是装作行乞的和尚不就行了，这些人怎么这么没脑子。”
“这样一来，平时就要比以往更加小心了。”
“干这一行，不保持警惕怎么行。”少年鄙夷道，“这点难关都过不去，怕是杀人的时候，只会为他人所杀。”
“少年，老爷说了，如果今年年底加入的人数比去年少了三成以上，以后，就不能再让你用这招了。”
“得了，我练的也差不多了。等会我就去求他，让他同意我在西街租个铺子开店。”
忠叔有些无奈，“少年，帮派的事这么多，你若去替人理发，老爷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和他说了多少次权力外放，他偏要勉强自己。算了，人各有志，他这么爱操心，就让他瞎操心去吧。”
“少爷，你怎么就偏偏喜欢替人理发？”
“人各有志。同样拿着刀，你们杀人的时候免不了胆战心惊，怕终有一天被他人所杀，本少爷确是心安理得，你不觉得，这种更有快感？”
忠叔无奈的叹了口气，收拾起东西来。心里默念，只要他不用陪他做生意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