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去哪儿?下一站。落英,到了。下一站。落英......,你好漂亮。谢谢!
这时,大巴撞进灰蒙蒙的雨,玻璃上泪水四散,一纵纵,一横横。所有喧嚣出奇的一致,戛然的而止。一些望着窗外,看远山在大地上飘摇;一些看着手指,顺时或逆时的纹;一些扶着额头,一遍遍撕扯眉间的“川”字,想把它抹平。一些思绪或情愫在窄窄空间里弥漫、触碰、融萃、发酵,一些味道。所有人沉默着,所有人忍受着,骨节里爆出“噼啪”的躁响。它一边不适,一边渴求,若是此刻一缕阳光,会不会处处七彩、玄幻的光。
雨刷在巨大幕布上挥舞,天地混沌,时暗时明,总有触不到的伤。一些眼睛随着它摆,机械的、木讷的、重复的,没人懂的心。包括落英。
是的,不远处有条齐齐的线、切割的线,太阳与乌云。在它看来,什么都没发生,你有些不可理喻、不可思议;在它看来,它什么都不懂,大号的白痴,说了也没用。但它们知道,只有它们知道,刚刚不久,大地如此清丽、洁净,彩虹映在心里。先是散发泥土的湿润,后是散发太阳的芳香。它们陶醉,依然不舍,绵绵沉浸。雨刷关了。
它变回小时候的样子,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声音嗲嗲的、脆脆的。神色游离,精神敏感。黑黑的那会儿,它们都在倦怠,而它却像只鹰。目光犀利,耳朵凌厉,辨识着雨滴和声音的大小与颗粒,辨别着舒缓或急促的呼吸,感受它们的心境。
这时,阳光开始了妩媚、慵懒,像只玉手般摩挲。气温的反差让车体的表面蒸腾,薄薄的雾,袅袅的云。它想说些什么,可是没有。
它在意每一次离别,尽管信息时代飞机高铁。但总觉得离开的每次不啻于死亡,命运推着它从一个到另个。一些出生了,糯糯嫩嫩的枝;一些死去了,风也没来过。它质疑它的思路、方式与笨拙,却又不能不。只有一边追逐,一边放纵。包括落英。
后来,它成为车厢里最后一个,窄窄空间巨大起来,空气变得窨冷、潮湿。许是不堪漫长无趣与单调,苔爬上那扶手和雕花的绒,慢慢的,缓缓的,整整齐齐,斑斑斓斓,青绿着,覆没着,腐蚀着。
落英,我走了。再见!落英,还走吗?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