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

1

喜欢上侍弄花草,都是因了同事们养在办公室里的那些诱人的绿植和小花们。

占据半个楼层的大办公室,用隔断划成一格格的小空间。每个人都被掩映在隔断内,不知情的人进来,一眼是看不到人影的,只能看到那些在格子间高低起伏的绿色。

而且很安静。能听到附近的电话铃响,但接电话和打电话的人说话声量都恰到好处,5米之外一般都听不到。

这样的环境好象和花花草草特别的搭。一边是悄声细语忙碌的人们,一边是热闹又安静地成长着的植物们。人们闲下来的时候就给案头的小生命们加点水,或者直直地盯上一会儿,要是哪一棵苗长出了新叶,或者哪一枝头绽出了花苞,都是会兴奋上一阵的。

也不用担心老板会怪罪,因为她的办公室里也摆满了各色花草,而且比任何人的都多。

2

办公室里最多的就是吊兰和绿萝。于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养花也是从这最平常的两种开始的。

还记得吊兰是花10块钱在花店买的,绿萝则是办公室的保洁阿姨帮我从那一人高的大盆里掐的枝插活的。

吊兰真是容易养活,每天给点水,给些阳光,就可以天天灿烂永不厌倦地生生不息着。除了长出很多挂满小吊兰的枝条,有时候还开些小小的不起眼的花。

那时候还未有过经我手长出来的花儿,吊兰那种悄没声到来的点点素白,若有似无的一丝清香,已经足以感动我,时不时地想去看上一眼。

小吊兰越长越多,于是一盆变成了好多盆,在房间在阳台泛滥。插在水里的绿萝枝条也长出了根,换到土里,也是越长越旺。

这种兴旺把我最初的新鲜感渐渐冲淡,让我不再满足于只有大片绿色的盆栽,心想,也应该有些色彩斑斓了吧。

3

有一天,一同事给另一同事带了些蟹爪兰的苗。我凑过去看,刚好看到一片被丢在一边的叶子。养花已经很有经验的那位同事告诉我,别小看这片不起眼的叶,人家也是有生命的哦。

这句话让我突然有种拯救万物生灵的欲望,当这一小片孤零零的叶子躺在我掌心的时候,我想,我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救它的人了。

虽说心愿蛮大,把它安置在土中的时候,还是不怎么敢抱幻想,毕竟从未有过养这种观赏花的经验,何况还是从那么惨兮兮的一片小叶子开始的。

好在身处这个互联网时代,上网一顿搜索就能让一个零经验的人瞬间变身各种达人。

可能是这片叶子的生命力实在太过顽强,也可能是南中国温暖湿润的天气太适合它们的生长,那片叶子越长越起劲,最后竟然开出了很多很多艳丽无比的花。

第一朵让人眩目的蟹爪兰花盛开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觉得我真的听到了那种全世界为你喝彩的声音,那种成就感,真的就象是拯救了整个世界。

4

养花这事,说容易也挺容易,说难吧,真挺难的。

就象和世上各色人等打交道,足够幸运的话,你会遇见一些心意相通的人,彼此了如指掌,交流起来便如行云流水,风生水起。要是面对一个提不起你任何兴趣的人,估计说上一句半句就会冷场,一拍两散。还有一些是琢磨不透,却又不想轻易放弃的,你会花心思一直纠缠,一直磨合。

小区有很多养花高手,经常会分享一些枝条幼苗,一般能分享的都是些容易栽培的品种,所以新手拿这些入门最好不过了。

长春、凤仙、太阳花、矮牵牛、旱金莲、长寿,这些当年迷恋过的品种,都来自花友们慷慨的奉送,以及我无师自通的扦插育苗,几乎都是零成本,就让它们在阳台上风光了好一阵子。

它们可不会自动来讨好你,得给它水,给它阳光,给它足够的营养,不能受冻,也不能过热,就象小孩子一样,一切都刚刚好,才会活蹦乱跳给你看。

当然也有怎么都侍弄不好的。买过几次云南的月季,总是在一两朵让人艳羡不已的盛开后,就再也不理你,渐渐地香消玉殒,让人心碎。

还有茉莉,养了两次,飘香过一段时间后,就不知道为何一天天萎靡,最后无力回天。别人都能养得很好的这两种,不知道怎的就是养不好。

这种时候,也只好安慰自己,生命中有缘深的,也总有缘浅的。实在抛不下的,那就多折腾几次,也许时间够了,心思够了,也就真的随了你心愿,一切都圆满了呢。

近两年突然迷上多肉植物,第一次入手的时候已经入夏,可是无知的我完全不顾这是多肉们的多事之秋,还是固执地按以往的经验浇了很多水,最后全军覆没也是逃不掉的结果。

可是,多肉实在是太诱惑人。再次入手的时候,再也不敢任性,更不敢怠慢。那种心有所属,小心翼翼的感觉,能让人很自觉地去改变许多固有的思维。既然想要长相厮守,就只能细细磨合,让它感觉到你的用心,总有一天,我听得到你怒放的声音,你也能触得到我灿烂的笑容。

5

这世间的美好,有千辛万苦谋求来的,也总会有无意间跌落在你眼前的。

阳台的角落里有一盆仙人掌,说实话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一直被我当做透明的存在,只是偶尔记起了就倒些水上去。

然后有一天,发现颜值实在欠费的这家伙身上突然多了颗莫名其妙的东东,象长在人脸上的一粒痘痘。长相太过平常的,一般都会以不平常的举动来吸引人,多看了几眼后,也没明白这家伙想干啥,于是也没再多想。

又过了几天,发现这粒痘痘长大了很多。凑近了细看,原然是花苞的模样。

真的挺意外的,从来不知道仙人掌也能开花,它终于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去瞧几眼这粒花苞。

好象是大半个月以后吧,终于开了,开得极其惊艳。

象一个睡美人,慢慢苏醒,惺忪的眼眸,轻轻抖动的睫毛,然后微微张开,张开。等到完全开好的时候,那摄人心魄的眼神,能把你的魂儿都勾去。

就跟它的美让人猝不及防一样,它盛开的短暂也让人不知所措。

正当我喜不自禁陶醉于这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绚丽中时,发现它又在渐渐逝去。

从绽放到谢幕,整个过程也就一天多一点的时间。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短暂,这话用在此处好象特别的应景。

好似苍穹下的天籁之音,能听到那么一声让耳朵激动不已的响,已经足够幸运了。那种扣动心扉的悸动,也足够让人回味很久很久了。

只是,这种花开的声音,你可曾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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