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完房租

小哥一个劲向我推荐顺义一手房

小哥说它首付低，低于百分之五十

我捏捏刚刷完的信用卡，轻轻地在透明的心里哈一口气

然后去旁边商场里买过季裤子

打七折，也许八折

走出来，许多女人坐在芝麻街英语门口

青年，中年，老年的都有

打毛线，看手机和发呆

从培训班出来的孩子未来是不是也这样

我这样想

我又走几步，一个小女孩

缺两颗牙，站在商场里的公共座椅上

对着她的妈妈高声朗诵：

我是小学生，我热爱祖国。

我是小学生，我热爱我的学校。

我是小学生，我热爱老师。

她妈妈举着手机照她，像举着X光机

我边走边看这位小学生

她也看我，密不透风的热情裂了缝

她还继续热爱着，而我要赶地铁回到刚交过房租的北京房子

顺路也买些凉菜好下面条

忘了带现金，幸好手机还有电

我这样想

在角落里抽着烟，喝醉了酒

烂泥一样躺在街面或命运万丈深渊旁的人们

曾经也是热爱这样朗诵的小学生

只不过他们现在呢喃着：

我是小学生，我热爱一头大象

我是小学生，我热爱这世界对我的隆重轻蔑

我是小学生，我走到荆棘里，再也没有回过头

2016.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