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日,梦见了去世的爷爷,不知为何,许久都没想起过他了。或许,是中秋节地氛围,勾起了我内在深层的记忆。或许是家族的议题又再度被提起,梦又捎来了信件,帮我串联起过去的故事。
除了爸爸、妈妈外,最亲昵的长辈里,当属爷爷了,听妈妈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是爷爷经常抱着我。自己的记忆里,已经搜寻不到这样的画面了,但身体记得,那份与爷爷的熟悉感就是证据。
奶奶带叔叔家的表妹,她只比我小三个月,我们俩小妮儿,一个奶奶带,一个爷爷抱,妹妹跟奶奶亲近,我跟爷爷亲近。
记忆中的爷爷,个头高高的,爱穿着雪白的雪纺衬衫,骑着自行车赶集。他爱吃,爱逛街,也喜欢带着我去。印象中,爷爷是个爱享受的人,不是个辛苦劳作的人。
爷爷年轻的时候,在文革期间被批斗过,具体的事情我都不清楚,只知道因为家里地主的身份,大伯伯、爸爸他们都没有资格考大学。只能读到小学。这事,大概是大伯一辈子的遗憾。
爸爸去世早,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不到三年,奶奶就去世了。奶奶是个勤苦的人,我们都在吃饭的时候,她还在干活。
奶奶去世后,爷爷一个人生活,偶尔会给我们几个孩子买些好吃的。他喜欢带着草帽,穿的干干净净,去外面逛。他年近八十了,还在骑自行车,初中的某一天,突然邻居来说,你爷爷骑自行摔倒了!
爷爷从此卧床不起,本来伤不重,但他年纪大了,不太容易好起来。
他困于床褥上,度过了最后几年。每次去看望他,他都会哭。我心里很难受,又帮不上忙。爷爷央求我们多去看他,但我去的少,心里有些愧疚。爷爷去世的晚上,周围没有一个亲人,是第二天早上才被大伯发现的。那天晚上雷雨交加,我妈妈说,似乎听到了爷爷在喊他们,但妈妈的话,很难说清楚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但我相信妈妈的话。爷爷一定是希望我们都陪在他身边的,他那么爱热闹,爱人群。
爷爷的葬礼,正直六月中旬。那是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一场冰雹,硕大的冰块,从而而降。
我心想爷爷去世的时候,一定有很多遗憾、牵挂、和恐惧吧
爸爸和爷爷很像,也爱吃、爱臭美,总是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出门。爸爸爱听港台的流行音乐,家里有很多当时的磁带。爸爸会给奶奶请观音菩萨像,还有佛经。
爷爷奶奶说,爸爸是孩子们中最孝顺的那一个,不知是真的,还是因为他去世早,所以才这么说,但我心里是相信的。
爸爸是个善良、热情、有情趣的人。他会买连衣裙、高跟鞋给妈妈,从公园里,摘花给她。虽然妈妈,总是不喜欢穿这些,但我知道爸爸是爱妈妈的。
我梦到过爷爷许多次,却很少梦到爸爸。在业力层面,与爷爷的纠缠,甚至比爸爸还要多。爸爸虽然走的突然,但似乎是去往了好的地方,他或许是了了一些债走的,走的清净。
或许是我心里对爷爷的愧疚,一直在,不原谅自己,不原谅家人的执念,一直在。
虚空之中的每一份执念,都制造着因果的线索。清净念,清净业。恨念,造恨业。这份不原谅,应该被自己看到,被自己解开。爷爷去世时的,遗憾、恐惧、怨念,都在影响着我对生命对死亡对分离的感受,现在我愿意放下这些低频的信念,把它们转化为对彼此的祝福,祝福自己,好好地生活,也祝福爷爷,他一定也走在解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