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ring Song
The Terminal Orchestra - The Seasons
人文经典阅读deadline追得我喘不过气。许多闲书就此读不下去,还有一点点的担心,像是小师妹和令狐冲开玩笑:再也再也不理睬你了。
自己是否就此搁笔,再也再也不会写字了呢?
这个小小玩笑的后果是有一点点严重,让我也有一点点前所未有的惊慌。
可是每次再执起笔来,发觉自己还有一点点灵性,可以写几句觉得也还配得上手头好书的俏皮话,心头又是无限的释然,惊喜,自卑和淡淡的委屈。
其实近来对自己的知识结构非常的不满,书单全然是被自己的喜好牵着鼻子走,任性地要命。于是对这一本顶体贴人的,无须论证和眼光也知道是极好极好的童话,充满了说不出的挚爱和感激。
这本小书从小到大看了不下几十次——英文原版,任溶溶、杨静远先生的译本,甚至去年生日收到了德文的绘本,都连猜带蒙一知半解地翻完了。很多次想要写点什么,又太害怕自己的文字玷污了内心最最纯洁的小花园。可我还是得留下点什么,毕竟这是一串,春意满满,适合举家阅读的温暖故事。
这是一本稍稍入世的童话-——有一点象小时侯《舒克和贝塔》。不过,《柳林风声》走得是正轨,《舒克和贝塔》走得是偏轨。后者里的两只小老鼠干得都是兴兴头头,激动和快乐的冒险事儿啊。譬如用花生米当炮弹,开飞机,办飞机场。后来贝塔还娶了罐头小人里的一位美女。哎呀,不好意思又扯远了。
相较之下,《柳林风声》充满了英国绅士风度。河鼠的机智;獾以“我到书房去处理点事儿”之名,名正言顺地舒舒服服把脚搭在椅子上继续深睡;小田鼠们嘻嘻闹闹的圣诞夜歌唱;小坏蛋蟾蜍彬彬有礼的发言~
《柳林风声》的特别之处,恰恰在于它使人愉悦的同时,也使人回归安心的生活。不要提兴冲冲带着无数狂热念头的蟾蜍了,连长了严肃的两撇胡子的河鼠,都被航海鼠的讲述蛊惑过-——作者格雷厄姆真是个体贴的英国绅士,他宽容地拥抱着每一个人都有为梦想而热血沸腾的现实,然后轻轻地轻轻地,不为人注意的,借着友情、温暖的家庭、名誉和既有地位,最重要还是饱满的储藏间,把这群为离奇梦想冲昏头脑的小家伙们,带回那个固有的温馨小世界。
当然,那个小世界很美很美,一如既往的愉悦,温暖,充满了人情味儿。
看的时候,我直觉作者是个中年人。——虽然童话作家一般年纪都很大了,可这次直觉是,后来看了看序,果然是。o(* ̄ ̄*)ブ中年人才能对节气和自然包涵深刻却不失曼妙的体悟吧。《吹笛人的黎明》,美极啦。候鸟们迁徙的一段,美极啦美极啦。航海鼠的讲述,美极啦美极啦美极啦。
这个故事是格雷厄姆四十岁时,讲给他唯一的小儿子的。不论是哪个版本的插图,都非常的可爱,逼肖。-——我还犹豫了一下这两个词的排序,最终决定是更可爱。插图是比一个粗心的读者需要的更精细一些。航海鼠的“纤巧优美的耳朵上,戴着小小的金耳环”的异国情调都栩栩如见。
格雷厄姆的小儿子,后来夭折了。我为这件事情,难过了好几天,深深的遗憾萦绕心头。
如果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没有离开,这个宽和可爱的中年人,会有多么愉悦顺当的晚年啊——就象他童话里写的那样。每每看到毛茸茸圆滚滚的小水獭,和坐在堤坝上彻夜等候淘气的儿子回家的水獭爸爸,淡淡的难过挥之不去。
Though it was past ten o'clock in the night, the sky still clung to and retained some lingering skirts of light from the departed day. And the sullen heats of the torrid afternoon broke up and rolled away at the dispersing touch of the cool fingers of short midsummer night.
They were silent for a time, both thinking of one thing -- the lonely, heart-sore animal, crouched by the ford, watching and waiting, the long night through -- on the chance.
唔...你看这个神奇的小世界~英格兰乡间的灿烂秋阳,河岸芳草摇摆的倒影,原始森林中探着人儿好奇心的悠幽绿光.....
突然想起一首诗,很是应景:
秋水无痕清见底。蓼花汀上西风起。一叶小舟烟雾里。
兰棹舣。柳条带雨穿双鲤。
自叹直钩无处使。笛声吹彻云山翠。鲙落霜刀红缕细。
新酒美。醉来独枕莎衣睡。
呐~此间活动着的小生命呢?抡着棍子,一席暗灰风衣下显出红色棒球开衫的高壮而不显笨拙的獾先生;瞪着大眼睛,一出场就头戴风镜鸭舌帽,脚着高筒靴好不神气的庄园主癞蛤蟆先生;并肩坐在柳条椅子上互相说笑的鼹鼠与河鼠,短腿悬在空气中悠闲的乱踢。还有在暴风雪中迷路的小学生,刺猬两兄弟,穿着牛仔背带裤彬彬有礼又畏畏缩缩的喝着粥。
平安夜挤在鼹鼠家门口叽叽喳喳唱颂歌的一群小田鼠,‘
“他们那些尖细的声音就在空气中响起来,
唱起了一首旧日的颂歌
那是他们的祖先在冰冻的休耕地,
或者被雪困在壁炉边时写的
一直传下来,在圣诞节站在泥泞的街上对着亮着灯的窗子唱。”
黎明的吹笛人,瘦而清秀的旅行者
“他的眼睛是汹涌的北方大海变化着的浪花的灰绿色,
玻璃杯里闪耀着一颗火热的红宝石,
因为他有勇气和它共脉搏而跳动着。”
鼹鼠的丛林探险,癞蛤蟆的劫车入狱到家园争夺战......透过溢出橙色亮光的洞门,拨开低矮茂密的灌木丛,你会看到色彩温暖又轻盈的一方天地。时而冷清时而热闹,一切都随着时序更迭着。如河鼠依靠的那条小河,有条不紊的舒展开来,流向远方。
癞蛤蟆绝唱谢幕后再也不会夸夸其谈惹人嘲讽了吗?河鼠曾经被旅行者激起的探寻新天地的火光已然熄灭了吗?鼹鼠不会再回到从前被意外搁置许久又不停呼唤着游子的家了吗?
说不定呢,毕竟在那个世界,故事还在继续。
愿你心中永远有一阵柳林风声飒飒低吟,向你讲述他们正经历的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