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终于下定决心,聊聊我家。说说我的童年。
记事起,我们好大一家人住在一处深宅大院里。大院 旁边有几处小院落,听说也是我家的,但被分派给其他几家贫农了。
我家前院有一栋临街大屋,大概有好几间,住着五伯一家三口。印象中,五伯寡讷少言,加之五娘是城里人,长得白净高挑,不事农活,终日屋门紧闭。我们一众小孩打闹,乌央乌央时,路过五伯门口,都会屏声静气、蹑手蹑脚。其实,我五伯鼻梁高挺,敦实厚道,我爷爷说,我五伯娶了城里人,人家不嫌弃咱家成份,大人小孩都得尊重人家。于是乎,最好的、宽敞的房子,五伯一家三口居住。临街面朝西,有两间厦子,我九大一家四口居住。当时,九大一儿一女。九大身形高大,整天笑呵呵的,但我总感觉九大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九婶个子很高,很瘦,说话细声细气,终日做活。东面是两间厨房,我家一间,九大家一间。
穿过门廊,进入 中院。
中院只有对称的六间厦子。西面的三间房屋,我们小孩很少被允许进入。那是姑奶及姑姑们回娘家时住的。东面三间房屋利用率最高。靠北的二间,我三伯一家六口人居住。我三伯家有三女一男。三伯当时在县城电机厂上班,长得最为白净、高大,相貌堂堂。小时候,我是最盼三伯回家,记得,我三伯一回家,就把我高高举起、放下,逗得我咯咯大笑。我一直认为,三伯喜欢我胜过和我同岁的他的小女儿。事实上也如此,他宁愿带我进城,也不带他的三尖子闺女。三娘长得也很好看,足以配得上我伯的相貌。听说,三娘曾经是一名教师,嫁作常家妇后,昼夜勤作息,做饭、洗衣、做农活。三娘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快当麻利。我爷爷最欣赏的儿媳就是 三娘了。南边一间,我家四口人居住,当时,还没有我小妹。我父亲白净、儒雅,戴着一副不事农活的眼镜,一直到现在,我的同学、朋友都认为我父亲是大学教授,其实,他只上过小学。一辈子呆在农村的。我母亲出身根正苗红,是贫农,个子不高不低,身材瘦小,从未敢大声说话。我老奶最喜欢她。分家后,我母亲一直照顾我老奶,直到老奶九十二岁,寿终正寝。据说,我家成分不好,虽然我父亲长得洒脱,虽然我姥姥家赤贫,还看不上我父亲呢!
上房与中院相连。上房很高大威严。我爷爷一人住在偌大的上房里。上房旁边有一间温馨的小屋,住着我老奶。
八大一家当时住在哪里,我并不清楚。
我很奇怪,我大伯、二伯、四伯、七大在哪里?
长大后,我上学了。小学三年,我们几个姐弟都是受气包。
记得,二年级的教室是我家被充公的车门,就在我家隔壁。但还是有几个男生敢骂我和妹妹是地主狗崽子。回家告状,爷爷也不敢质问,只有暗自垂泪。三年级,搬到邻村上学。我被队长家的儿媳狠狠揍了一顿,至今想起,仍感觉难以理喻。那时,已经用墨水写字了。队长家孙女欺负我妹妹,往她身上甩墨水,我妹妹呜呜直哭,她是怕衣服被弄脏了,回家挨打。妹妹哭,对方还嚣张。我直接拿起一瓶墨水倒到她身上,她傻了,直接回家把她妈搬来了。记得,身高马大的队长儿媳,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到教室外,一顿拳打脚踹,我躺倒在地了,还踹我头,嘴里咋呼着:我看你还敢不敢?老师惊慌失措,只是大声喊道:不敢这样打孩子!可能打累了,她撂下蜷缩在地的我,走了。下地回来的父亲,抱着一声不吭的我,思忖了好久,决定独自去向队长道歉!妈妈一直在哭,爷爷也不停地走来走去,全家这么多人,竟只会默不作声!全家沉重的沉默与我遭遇的暴打,至今,我仍不能理解。不知道父亲在队长家遭遇了什么,天黑了,父亲抱起我说:咱去找支书评评理。支书家离我家很近。记得,支书说,我看见她打孩子了,以为是打她自己的孩子!下手就是狠了点。记得,父亲撩起我的衣服说:支书,你看看孩子的后背,一道道血痕。现在,我才知道,父亲是把我当做物证,证明他们打他孩子了,或者证明他的孩子被队长家儿媳打了。竟不敢把我当做受害人去讨回公道。悲哉!哀哉!
四年级,我们进入村小,自此后,一路欢声笑语!
五年级时,我爷爷收到一封来自台湾的书信,我爷爷终于知道他当国民党飞行员的两个弟弟的消息了。
后来,我家又发生了好多事,出现了好多人,我终于慢慢知道,我们常家的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