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母亲是很喜欢放暑假的,每每这个时候,不但天天可以看到孩子,她那些懂事的孩子总是帮她分担很多事。
四个孩子中云最小,云的母亲舍不得她下田干活。暑假的时候云也只帮着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喂喂鸡鸭。
云很爱干净,每天早上起床后,她先把灶里添好柴,烧好两热水瓶开水,凉在那边。这样等父母他们从田里干活回来就可以马上喝了,有时候忙的时候她也会送饭送水到田里。再把馒头放锅里蒸,锅里有时放些米煮粥,有时放花生,等花生煮熟了再放面糊下去煮成稀饭,这是父亲最爱吃的。
弄好这些,云把衣服先泡上。然后开始打扫卫生,里里外外,一个角落也不放过。父亲总说,每次云回来了,家里都会焕然一新。邻居比云小很多的孩子都喜欢找云来玩,拉着云让云讲故事给他们听。
这天云刚烧好开水,正准备灌到热水瓶里。邻居家的孩子跑过来叫她,让她赶紧去屋后菜园看看。她跟着那孩子一起跑到屋后,发现自己家的十来只生蛋的鸡已有好几只躺在地上,还有几只蹲在那里,半闭着眼睛。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些鸡肯定是吃了邻居在菜园里下的药了。
她找来一个篮子,把死的那几只鸡捡到篮子里先拿了回去,又叫邻居的孩子帮她一起把另外几只半闭着眼睛的鸡抱回了家。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找来了剪刀和针线。坐在小板凳上,让邻居的孩子帮她抓住鸡翅膀。她一手轻轻拉住鸡脖子,一边把鸡肚子的毛拔掉了一些,然后用剪刀把鸡肚子剪了一个小口。
也许药力已经在挥发了,那只鸡没有任何的反抗。她小心地从小口处把里面的食物一点一点挤出来,挤完了又灌鸡喝了一点味精水,又把味精水挤出来,再拿针线把那个小口缝了起来。
给六只鸡全部洗完胃她已经累的满头是汗,她只希望这些鸡能活过来,哪怕一只活过来也好。如果母亲知道这些鸡全部死光了,不知道有多伤心。
她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又连忙把那些已死的鸡放在一个大盆里,舀了锅里的开水倒进去。在开水倒在死鸡身上的一瞬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随着热气扑到她的脸上,她连忙转过头去。还好早上什么都还没吃,要不肯定都要全部吐个精光。
热水漫过鸡的全身,她又拿着鸡的爪子把鸡在盆里来回翻了翻,这样浸的透一些,等下毛会比较好拔。她记得以前她暑假回来,母亲总会杀鸡给她吃,每次她都会帮母亲给鸡拔毛,清理内脏。母亲忙着和面,烙她爱吃的油膜。
她知道母亲很爱这些鸡,平时都舍不得杀着吃,只有等孩子们回来了,或是来了尊贵的客人才会杀来吃。她无法想象母亲知道鸡一下死了这么多只该有多伤心。她开始拨鸡毛,泪水滴在了鸡身上。
等她把所有的鸡都清理干净,才发现已是九点多。想起父亲母亲早上走的时候,交代她去送早饭,说是趁早上凉快可以多干一点活。
她又赶紧生火做饭,时间很赶,她只蒸了几个馒头,又炒了一盘粉丝,装了一壶凉开水,急忙忙送到田里去。
玉米都已长到一人多高,长长的青纱帐一眼望不到头。云穿着短袖在蒸笼一样的玉米地里穿行,手上、脸上被玉米锯齿一样的叶子拉的生疼,汗水浸到的地方火辣辣的。
云见到父亲母亲,没有说死鸡的事,只说让父母赶紧吃饭,她要先回去准备午饭。
回到家里,云看到那几只动过手术的鸡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没有做午饭,她气鼓鼓地找屋后那家邻居算帐去了。她拍了几下大门,没人来开,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云知道来福的老婆在家里。她只想问问这个没良心的,怎么一点不念邻里之间的情,为了几棵青菜,竟下药把她家的鸡放倒了七八只。
云继续拍门,孩子受惊吓似的哭的很大声。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站在门口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孩子哭这么大声,也没听到来福的老婆来哄孩子。
她大声喊来福老婆的名字,依然是无人应答。她跑去另外一个邻居家,叫人过来帮忙。她们拿了一把梯子来,借助梯子她翻到了来福的院子里。她一进屋赶紧抱起哭的小脸发紫的孩子就要往诊所跑,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抱住了她的小腿。
是来福的媳妇,那个眉眼长的极标致的人。云厌恶地说,放开,孩子脸都哭的紫了,先带孩子去诊所看看。来福媳妇不敢相信地看着云,她以为云是来找她算帐的。她因为一时之气,下药药死了云家的鸡,她知道那些鸡是云母亲的命根子,而云的母亲平时又对她和孩子极好。
她放开了云的腿,从诊所回来,她和孩子一起去了云的家里,她看到那几只被清理好的鸡,有些眩晕。
她偷偷在云家的茶几下压了50块钱,云是临上学的前一天才发现的,云看到那钱的旁边还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云笑了,她把钱又原封不动送了回去,并在钱的另一面写下没关系。
无戒极限训练营第1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