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是酝酿记忆的温床,今天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却深深地把您想起……
您的一生为了这个家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您六十岁那年,我来到这个世界。·
我是独生子女,拥有很多奢侈的爱,许多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可是年少时总不懂珍惜,一切地一切认为理所当然,因为早已习惯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
在我的印象中您是一个寡言的人,我从未曾走进曾您的内心,也从不曾留意过您真实的兴趣、爱好。
我只知道您爱玩牌,一提到玩牌兴致很高,也很激动。可我从未深入探究过您为什么玩牌。现在想想,应该是给自己的退休生活找点乐子吧!
记得小时候每逢我家有人过生日,您都会来,那时很小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不过那时我喜欢您和爷爷陪着我们一群小孩玩牌,每次您都会让着我,呵护我,那时却并不怎么领情。如今这一切远去,才发觉它弥足珍贵。
那一年我初中毕业。我生日时,您照例来我家,那次生日家里人比较多,碰巧爷爷也带着他新找的老伴(宋奶奶)来家。那年生日我因为饼干和妈妈赌气拒绝吃饭,妈妈答应给我买饼干却失信,我觉得她给了自己虚假的承诺,为此非常生气,吃饭时一个人躲来房间闭门不出。您为了哄我高兴,顶着烈日去街上买回一袋饼干,回家时早已气喘嘘嘘,汗水湿透了整个脊背,当您兴致勃勃地把饼干递给我时,我却没心没肺地说:“不是这种。”拒绝接收,那会儿弄得您好尴尬,我那冰冷的言语,浇灭了您所有的热情,深深伤害了您的爱。那时妈妈早已被我击得怒不可遏,狠狠地教育了我一顿,可我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是你们都错了。
那一年我们去尖山游玩回老屋,正遇见您劳动的情景,随身携带的相机为我们定格下了永恒的瞬间。一位古稀老人正全神贯注地收获金黄的玉米,夕阳的余晖落在您的脸上泛起一层金光,淡淡一抹微笑点缀其间。这是一幅真实的生活图景,优美程度赶超泰戈尔的诗歌。
那一年您生了一场大病,与其说是身病不如说是心病更甚。病好后,您的言语少了很多。从那时起,您的生命衰退得厉害,很少活动,常常一个人呆坐,不知道您在思考什么?我从没真正了解过您,尤其在您生命的最后几年,我觉得咱们之间的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那一年癌魔侵吞了您的生命,离别一刻,我在北漂路上,没能为您送别,这已成为我生命中的挥之不去的隐痛。记得在您离世的前三天,那晚我就梦见您离开,醒来时早已泪流满面,心中的悲痛无法言表,那会我还固执地认为,梦是反兆。三天后,接到噩耗,整个人都傻了,正在走路的自己觉得脚好沉、好沉,沉得迈不开步。我努力抬起头,仰望天空。因为朋友们说过,难过的时候就抬头仰望天空,这样眼泪比较不容易掉下来。其实这只是一种说法,有种透明的液体还是不经意间从脸颊划过,一滴、两滴、三滴……
那一天我回到出租的小屋面朝西南方呆坐着,任凭各种思绪撕扯自己的灵魂,曾经的过往,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幕幕在眼中浮现,悲伤、悔恨、遗憾、千头万绪……我不是那种善于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人,好多感受只能深埋内心,独自消化。
……
而如今,我唯有在心间轻轻道声:“外公,您在天堂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