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那些让我们牵挂着的城市,都有着让我们难忘的人和事物。我的家乡安顺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也是在这里,我认识了她,那个让我难忘的女子。
许是大多数学校还没有放假,这家旅社的人很少,而这个房间也恰好只有我们两人。进来时,她正躺在床上,连外套都没有脱掉便睡了。我看向手上的表,才九点钟,真早。我害怕吵醒她,手上的动作也连带轻了许多。就在我准备关灯时,她却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利落的短发因为睡觉变得蓬松和杂乱,却不让人讨厌,她礼貌地向我问好,又不好意思地整理下自己的头发,睁开睡眼惺松的大眼睛,此刻我才算真正看清她的脸,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尖尖的下巴,配上一张小嘴,很甜美的长相。可是她脸上满是沧桑,眼睛空洞而无神,那里面写满了故事。全身有着难以说出的压抑,我又看了她身上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工作服。应该是工作太累了回来就直接睡了,我本不是个有着圣母情怀的人,却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楚。
“天气很热,穿着衣服睡不舒服。”我忍不住关心道。话刚说完,她便脱下了衣服,开始介绍自己。从她的话语中,我得知她今年27岁了,比我大了6岁,因而让我叫她一声姐姐,我便也答应了。
姐姐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毕业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外面打拼着,做过很多工作,做过销售,自己开过店,在旅游行业也呆过几年,现在在一家智能家居店里做销售,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她长居此处,是因为工作原因,而非我所想的旅行。
对于她至今仍是一个人,我很困惑,因而不解地问道:“你这么累,就没有想过找一个人和你一起分担吗?”
“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遇见真正值得的人,也不想将就,便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家里父母也劝我,不小了,将就找个人嫁了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可看见身边那些早早就把自己随便嫁了,以至于现在生活得万分痛苦,不仅要面对生活的压力还要面对夫妻之间无休止的争吵的姐妹,便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将就。如果连爱情都要将就的话,那我的一生中还有什么是不能将就的呢?”她认真地说着,彼时那无神的眼神却变得异常的有光彩。
不将就,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在将就着。将就的婚姻,将就的工作,将就的为人处事,最后就有了这将就的人生了。
我记得纪伯伦曾说过:“我们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出发,我们习惯了将就,渐渐便也忘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年少时初闻这句话,便无比感叹生活的无奈与凄凉。但显然她不是这样的,在面对生活的压力时,即便很辛苦她始终坚持自己的初心。
她的不将就不仅仅是爱情,乃至工作和为人都是如此。早就听闻社会很可怕,竟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不善良,同事之间的感情则更是微妙。同甘共苦于他们而言早已是奢望,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了。在利益和工作业绩面前,没有人不为之所动,这是正常的,毕竟人性使然。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她说起自己的同事间为抢业绩相互算计,大打出手,互相谩骂时,脸上尽是无奈。还有的人为了升职上位,整日跟在领导后面拍马屁,端茶递水。更有的人出卖肉体去博取利益。对于他们,我们无权评价,只是个人选择不同而已,没有对与错。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依然有着自己的坚守。
她不争不抢,不紧不慢,虽然很累,却始终坚持做自己。但在这样的社会里,坚持做自己,不随波逐流使自己变得不太讨人喜欢。她说,自己很多时候是不被理解的,也没有朋友,是个不合群的另类,挺孤单的。同事们出去玩总不带上她,到了午餐时间也总是故意留她一个人看店,有难缠的顾客总是推给她,接待好了就来抢她的业绩,搞砸了就乘机打压她。姐姐说自己从不是个软弱的人,每当遇到这些事,她不是一味地容忍也没有和他们一样去欺负他人,她有理有据,捍卫自己的尊严和权力。在举世混浊的世界里,她活成了自己。
我们是如此的相似,在我怀疑自己时,是她告诉我,我们生来不是为了愉悦别人,而是要让自己开心。
夜越来越深,虽然我们极不愿意结束,终究还是相互道了晚安。
醒来时,旁边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看了下表,十点过了,她早已上班了吧,我也该走了。
临走时,我看见桌上的纸条,上面有几行字。“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喜欢你,也总有人不喜欢你,但当你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你会更喜欢你自己。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作者:何蓉 笔名:蓝心 中二文艺青年,相信诗和远方。愿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人。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