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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90年代初,英姐就在我住房对面租下门面,经营早餐生意。
那时英姐的丈夫在粮油部门工作,工作相对清闲。每天早上,他会到店里搭把手。揉面和擀面可是个体力活,自然就由她丈夫来承担。
英姐每天凌晨四点多就得起床,赶到店里生火煮上热气腾腾的稀饭、再腌制几样爽口的咸菜。英姐的丈夫则晚半小时到店帮忙。而这个时候,来来往往吃饼子的顾客也逐渐多了起来。他们靠这些简单却美味的食物,小店的生意异常红火。
就这样,两口子起早贪黑,不辞辛劳地守着这家小店,靠这份小生意供儿子念完了大学到参加工作。英姐的丈夫也顺利从单位退休,两人继续守着小店,又攒钱买了电梯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天,英姐的丈夫突然脑溢血,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可还不到两个月,便不幸离世。英姐强忍着悲痛,料理完丈夫的后事,便照常开门营业。小店的生意依旧如往常一样好,只是前来吃饭的顾客需要多等上一会儿。英姐一个人既要擀面,又要把擀好的面饼放进电饼铛里烙。刚烙上一张,就得赶忙准备下一张面饼;面饼还未擀好,又得放下手头的活,给电饼铛里的饼子翻面,再刷上一层油,稍烙一会儿,又接着去擀面。只见她忙得晕头转向的,一些顾客们很热心。在等饼子的时候,会主动上前帮下忙,有的帮着给顾客盛一碗稀饭,有的帮忙夹一碟咸菜,还有的会将顾客吃完后的空碗和筷子收拾起来放到盆里,这让英姐很是感动。
两年后,英姐的儿子大婚,婚礼现场喜气洋洋。主持人笑着把话筒递到英姐面前:“今天是您儿子的大喜日子,您心里一定特别高兴吧?”英姐对着话筒,声音清亮:“高兴!”
主持人又问:“那您现在觉得幸福吗?”英姐深吸一口气,答得格外响亮:“非常幸福!”
话音刚落,她的眼眶倏地红了,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刚刚还爽朗的声音,忽然间就带上了浓重的哽咽,尾音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才轻轻消散在喧闹的空气里。
周围的人都静了一瞬,望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都明镜似的——这眼泪里,一半是看着儿子成家立业的欣慰与喜悦,另一半,是望向身旁空着的位置时,对那个没能等到这一天的人的深深思念。
即便如此忙碌,英姐依旧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知从哪天起,店门突然没再打开了。由于英姐做的饼子口感绝佳,而且十分干净卫生,许多喜欢吃她家饼子的顾客们,来了一趟又一趟,只见小店门依然紧闭。
后来才知道,英姐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了腰,疼得根本直不起来。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需要好好静养。毕竟揉面和擀面都是重体力活,没有好身体根本干不了。
上周末,我突然想吃千层饼,便买来面粉,揉了一团面,调好葱馅,找来擀面杖,也尝试着做起千层饼来。我先在面饼上糊上一层葱馅,擀薄后,再糊上一层葱馅,如此反复擀制,最后放入电饼铛里烙熟。吃着自己做的千层饼,特有成就感,竟也吃出了英姐做的那种味道。不过,英姐的手艺实在是精湛,她擀出的千层饼,一层一层的薄如纸巾。而我擀的,嘿嘿,那厚度却相差甚远……
此刻,真心祝愿英姐能早日康复,大家都盼着能再次品尝到你烙的千层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