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大麦上瞥到带着帽子站在黑暗中的朴树,瘦了这么多。票源充足,想着好久没见,随手下了单。
万万没想到……开场第一首,我整个人就坐不住了。
没错,那个人是朴树,却完全超出了我认识的那个朴树许多。
第一首《空帆船》,贝司轻轻拨,和声轻轻和“我迎着风……”
鼓声进来,果断敲起“金山银山 繁华云烟 温柔之夜 我什么都不带走”,一束金色光直射往下,瘦削而硬朗的他静静站在那,引发一阵短暂的、远不如其他巨星演唱会那般持久的掌声和尖叫。鼓声有力,他的声音坚定高亢“那一刻我的心狂喜着猛烈地跳动 我爱这艰难又拼尽全力的每一天 我会怀念所有的这些曲折”。
相比起《傲慢的上校》,《空帆船》居然更加热烈和狂放,正视活着的每一天,不放弃拼搏,无所畏惧。这和“人如鸿毛 命若野草 命运如刀 就让我来领教”的顽固对抗大抵相同,却难得地释放出了自由的能量,轻松和释然了许多。看《如是》的寻访,他自己也坦言现在入世了许多,和世界有了更多融入。
《好好地》洒脱得很天真,“昨天一笔勾销吧 明天都尽管来吧 我什么都忘了 赤裸得像天堂”,还要给你来上两句他早就看通透了,你怎么还这么傻的责备“你白白浪费这一生 你到底害怕的是什么 放开吧”。
《radio in my head》到《傲慢的上校》,一贯的态度。过程中他好像对耳麦一直不适应,几次流露出不满意的表情,像极了自己说的,对专程去英国录出来的专辑不满意,对演出没有把握,总是不满意、不满意。虽然说实在话,现场效果已算大型演出里非常棒了,能听出整个band的配合、设备都已经尽力做到高配置。
所以出现了《never knows tomorrow》唱到一半,乐队似乎都懂得他的挑剔,自觉停下来的bug,他腼腆地转过身,说“唱得不好,重新来吧”,这样的坦白,哪里容得你拒绝,除了接受这种孩子般的固执,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清白之年》终于把他的哀伤摆出来让你看到“时光迟暮不返 人生已不再来”
《狗屁青春》尤其带感,“啊 永不再有的青春啊 为你而死的誓言啊 飞溅而出的热血啊”,句句迸发激烈火花,可你又总觉得听出点儿热血已冷、西风已枯的遗憾和悲伤——“如果能重来一次啊 你还会那么相信吗”
口水歌三首,《平凡之路》传唱度高过《生如夏花》许多,而第一张专辑的《我去2000年》、《妈妈,我》则很难听到台下有配合的声音。在场观众里,死忠并不多,商业合作带来的知名度,还是为他带来很多为演唱会买单的人。
《the fear in my heart》在最后几分钟又唱了一遍,也许是为了让更多人去看那部并不十分商业化、票房显然会暗淡无光的电影。但真是撕心裂肺啊,“只有奄奄一息过 那个真正的我 他才能够诞生”,每一句“那才是我”,都像不得不从身体里喷薄而出的呐喊,仿佛吼出来,才解脱。
最后还是没有唱《来不及》。高三的教室、我们的天台,躺在青草上仰望,看日子在飘荡。少年奔跑在夕阳下,也再也来不及回头望。只是,别忘记啊,那天你的脸。
只是庆幸,他又出现在我们眼前,造出这些梦,让我们在旋律里,想了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