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玻璃球满足不了的心就用钻石去填满,当生活开始慢慢变成银行卡里的数字时我们已经长大。在数字的输入和输出之间,在玻璃球被钻石覆盖的那一刻。
侯毅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亲眼见证了所在城市的巨大变化。遮天蔽日的高楼直插云霄,车水马龙的道路川流不息。忙碌的行人用赛跑的速度在争分夺秒,无论是夜夜笙歌还是孤身只影都会令人有一种难言的孤独感。
坐在家里,看着外面华灯初上起笙歌的城市会让人目眩神移,不知道是被欲望控制还是好奇心在作祟。
侯毅在这样一个城市里事业失败,爱情失败。明明置身于人潮之中,确感觉自己在逆行被一路上擦身而过的人磕磕碰碰弄得遍体鳞伤。特别孤独特别迷茫,对这样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手足无措。
来到了河边看着小时候经常来游泳抓鱼的小溪,小溪被弄成了观光河。但是由于污染河上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臭味,像死了许久的尸体一样。侯毅知道它没死,它跟他一样痛苦,一样在挣扎。
不远处的一个小男生指了指月亮说:“妈妈。今晚的月亮好圆。”
侯毅顺着看了过去,月亮确实很圆但是有点朦胧,妈妈说:“是很圆呢。”
“妈妈,为什么看不到星星。”
母亲语塞,在想着怎么回答时小男生又说:“是不是月亮近视了。”
侯毅一听好奇的看向那边妈妈说:“为什么呢?”
小男生说:“因为它没有把星星给照出来,妈妈可不可以给它带一副眼镜。”
妈妈摸着他的头说:“你只要好好学习,以后就可以飞到天上给它带一副眼镜了。”
小男孩重重的点了下头说:“嗯!”
侯毅在旁边听完不自觉的笑了笑,但随即又为自己披上岁月外衣的心灵感到可悲。小男孩似乎听到了他的笑声,转过头天真的看着他对视到了一起。小男孩的眼睛像他小时候看到的月亮一样,清晰可见旁边还能映出点点星光。而他感觉自己就像现在的月亮一样,眼前覆盖着层层迷雾害怕被别人看清自己。但是又想努力看清别人,看清方向看清世界。时时感到迷茫,时时感到孤独。
河里的鱼有气无力的怕打着水面浮上来呼吸新鲜的空气,过一阵子有几只鱼努力地跳出水的表面,仿佛是受不了水里的恶臭味想挣脱出来一般。可是到头来仍然只能无奈地摔回水里,有几个钓鱼的人也因此能频繁的把鱼钓上来。
侯毅感觉他就像水里的鱼,一直在寻找能把他拉离这里的鱼钩,他甘愿做那个身先士卒的人。他就这么边想边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没有听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只有不断变换的灯光在眼前闪来闪去。一会红,一会绿,一会蓝,一会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一道刺眼的光照射到了脸上,让他不自觉的用手遮住了紧闭的双眼。门口有让他许久不曾听见的鸡鸣狗叫让人恍如隔世,破旧的棕色小木桌上摆着几本漫画书,和一张未画完的画。一阵风把窗帘吹起,淡淡的泥土味混杂着花朵的清新扑面而来。把桌子上的画轻轻拖起,飘落到了他的跟前。侯毅弯下腰把画捡起,画上是没有画完的超级赛亚人,左边是一面落地镜从里面反射出来的光线让人不能不注意到它的存在。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变回到了小时候,只有透过这双眼睛才能发现自己被岁月打磨过的灵魂。
不敢相信的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脸庞,一脸呆萌的看着镜子傻傻发笑只有眼神显得有点不协调。拿着这幅画坐到桌子前准备完成它,可是发现自己画出的线条和之前的完全衔接不上,刚画上去的显得那么刻意远远没有之前的那么自如那种轻松的感觉。越画越烦躁,直接把笔丢在了桌子上后背慵懒的靠在了椅子背上双手无力下垂仿佛丢了灵魂一般。
“吃早餐了,侯毅。”妈妈在客厅叫道。
一听是妈妈的声音,侯毅浑身颤抖,走到了外面桌上有他最爱吃的蛋炒饭,上面散发的热气随风飘来远远都能闻到那股他记忆中的味道。妈妈还很年轻,非常漂亮标准的家庭主妇的打扮。边解围巾边叫侯毅刷牙洗脸,侯毅很自然很熟练的做完这一切他小时候不喜欢做的事情后坐到了饭桌前。妈妈还以为要催就从厨房里走出来,确发现侯毅已经把早餐都盛好了。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侯毅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小孩子,一下子开始慌张了不知道怎么演绎这个角色。就故意吃饭的时候把饭弄掉的一地然后被妈妈骂了一顿,这才觉得舒服,但是饭后又不自觉的收起碗筷来让妈妈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侯毅讪讪的说了句:“妈妈我考试又不及格了。”这才从中解脱了出来,但是换来一阵破口大骂。
侯毅马上从家里跑了出去,外面没有高楼寰宇车水马龙,有的也只是三四层高的小楼和宽阔的大道,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副悠闲自在的小镇风光。提着鸟笼散步的大爷,热心给陌生人指路的大妈,在街道上你追我赶的小朋友。侯毅就这样走在街道上路上到处都是熟面孔,还不时跟他打打招呼摸摸他的头。初升的太阳给祥和的景象增添了一丝温暖,鸟儿鸣叫的声音萦绕在耳。
顺着淙淙水声,走到小溪旁,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迎风摇摆的小草。有松鼠在嘻戏,鸟儿在捕食。小溪上有几个小时候的伙伴在水里徒手抓鱼,看到了侯毅就冲他摇了摇手说:“下水来玩。”
侯毅趟着清澈见底的小溪走了过去,看着他们乐此不疲的抓着水里的鱼也不用工具,鱼总是能从他们手中灵活的逃脱,仿佛这只是在和鱼玩的一场游戏而已,鱼也十分乐意奉陪他们在他们周边游来游去。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一个剃了光头的小男生十分高兴的举起手中的鱼鼻涕都要从鼻子流到了嘴巴里,大家围过去看,小男生拿起一只手来擦了擦鼻涕。谁知道本来一动不动的鱼突然间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从小男生的手里挣脱了出来。跳进了水里,周围围着的人和小男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后退了几步坐到了水上。侯毅看到那条鱼就在他们旁边游来游去,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厉害。
渐渐到了中午,大家都有气无力的上岸了,即使一无所获但是仍然很开心,侯毅就走在他们中间感受着这种天真无邪。每走一会都会被各种东西吸引,一会蜻蜓飞过就冲上去追着抓来抓去,一会看到地上有个洞就好奇的围过去看,就算是看着蚂蚁也能看一天这种对所有东西都好奇的心侯毅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中午尽兴而归,看着脏兮兮的衣服和身体,准备拿着衣服去洗的,但随即想到这样似乎不太对。所有一进家门就先坐在地上玩玩具,妈妈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就骂了一顿,抓起来拿着衣架打了一顿屁股。侯毅很想像小孩一样放声哭出来,但不知谁麻木了还是怎么回事泪眼就是流不出来。
中午吃完饭,跑回房间里沉沉的睡了一觉,很累一直紧绷的灵魂突然放松感觉全身软趴趴的,又像今天的小溪一样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的流淌。也不知流了多久,流过了多少时间多少路,一直在感觉自己逆行的人这次感觉到了自己在顺流而下。
从昏沉中醒来发现身边坐着年迈的母亲,和白衣的护士,原来自己被车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