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箱子里,那里很幽静,很冷,我思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箱子的开口为何向下。我静止了,这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地方,我躺在里面,四处的嘈杂与我无关,箱子外的世界复杂,而我不可也不能身陷其中,我不是他们,他们没住在箱子里,这里太小了。
“我死了?”
血肉模糊之躯屹立不倒,而我只得住在箱子里,因为它开口向下,很幽静,很冷。
我啊,在路上走着走着,一个人倒在前面,出于人心底的善良,我跨一步的冲上去,想将人扶起来,可我忘了,我在箱子里啊,我出不去,这时我才知道井底之蛙是什么样的,我想帮助别人,可我被困住了,等等。我为什么可以走?难道我只有头是在箱子里的,这会不会太奇怪了,是只有我这样,还是所有人都这样?我看不到,我的箱子在头上,可是他们呢?箱子在垃圾桶里?或是在手上拿着,对,在手上拿着,可能是怕戴在头上后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从未曾摘下箱子,我不会。
“你怕死吗?”
“怕啊。”
我坐在车上,路上有人摔倒了,我没有多看一眼,事情常有发生,我也不会去多看一眼,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他的头上也有箱子。
路上的行人都看着我,我丝毫没有回避,也看着他们,不知为何,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回避掉我的眼神了,我没那么可怕吧,至少我不是行尸走肉,而你们才是,手上拿着箱子,不敢戴在头上,这是不自信。我看着他们阿谀奉承,这个社会完了,至少也就是这样了,不敢直言,有何意义?
“拿着它吧,听说可以保护你,很灵的。”
“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些。”
“啊...我从前也不信......”
现在的物价太高了,我实在消费不起啊,这个箱子怕也值不了很多钱吧,我还是闻闻算了,不是我不喜欢吃海鲜,是实在太贵了,我也只能靠酒精和尼古丁麻痹自己了,我也不想的,这个箱子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思想,我被控制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总是不由自主的笑,可能是怕别人看出我心底有多么自卑,哈哈哈哈,我也想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我怕我头上的箱子会吓到人家,我太幽静了,也可以说是自闭,我是自私的人,我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我凭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做自己不好吗?真是可笑,实在可笑,我宁愿去死。
“滚!”
我喜欢表演,它能让我看到这世间看不到的东西,也能让我体验到那些东西,就因为我头上戴着那该死的箱子你们就要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凭什么?这个社会是怎么了,追求自己喜爱的东西要被骂的劈头盖脸,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也会被阻止,深情会被说成是舔狗,喜好被说成是不务正业“这不理想,别扯淡了,你能干什么,你会吗?你学过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想活在这个被人们诟病的世界里,所以我在箱子里,你难道比我更懂我自己?
庄周先生在知北游里写过一句“人之生,气之聚也;气聚为生,气散为死”我是这么理解之句话的,人是由一团甚至好几亿团气组成的,如果这团气聚集起来那才是人,但是这团气消散了,人就死了。可是这个社会的人我就的是“气聚为死,气散为生”一味地去讨好,这和箱中之人有什么区别?我可以拿下头
上的箱子,但是,这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我了,谁还愿意把箱子戴在头上?
“我们都是普通人。”
“鸿鹄安知燕雀之至哉?”
假如这个世界容不下我,我将会去死,当然我的死法不会等同于那些手里拿着箱子的人,他们太普通了,我是一只鸟,我将死在我爱的这片天空之上,人生是没有第二条结局的,都不过是...死亡!虽然这样死去很平凡,但是我比那些手中箱的人要高尚得多,我愿意相信自己是团气体,我死后,这团气会飘向世界各地,体验他们的生活......
这箱子是别人给我的,我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我。
二
我看见一只鸟儿,飞到一处水坑,舔舐着脚下的水,也许是真的渴了,不然也不会管那水有多脏,我就看着,待它飞走后,我依然盯着那处水坑,我想不明白,为何我不是那鸟儿,想飞在天空中,可能我是恐高吧,头上的箱子束缚了我,我本应该是在空中的,箱子给了我巨大的压力,我无法在飞翔,我只能在我被局限的空间里,追求无限的自由,这是我追求的目标,我不能让箱子束缚我自己,我爱。
我很矛盾。
天上有颗星星,我好久没看到星星了,这让我不免想到天上是不是本就没有星星,我只是活在“缸中之脑”里,又或者我就是《楚门的世界》里的男主,那我的行为岂不是早已公之于众了,哈哈哈哈哈,那我宁愿去死。
我潦草的奋笔疾书。
我原来一直把快递的纸箱放在家里,可那太乱了,我不得已,只能将这些箱子扔掉,当然,除了我头上这个,我顺势摸了摸头,可是,箱子呢?
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别说了。”
“你什么都干不好,你就只会异想,什么时候能落实啊?”
“可是我......”
“算了,谁让我就嫁给你了呢。”
四
我活着?还是死了?恐怕也不重要了,比起这么活着,那我不如死。
时间可以带走我,也可以带走万物。
五
我很孤单,不是内向的孤单,而是内向的孤单,这么些年了,从未有人能走进我的心里,我也不指望了,所以每到有人为我,慰我之时,我便感觉他们就是我的人生的人,可直到现在也没有这样的人出现,我会不会太过分的要求了,我质问我自己,我只能质问我自己,因为我才是那箱中之人。
不敢面对,不敢承认,我已经突破了,我只想说实话,但是只能跟我自己。或许是酒精的麻痹吧,我开口了,真话往往是刺骨的,直击的,我面对自己,我无法面对自己,这便不是我。
死了这么多些年,我该活了,苟利万物而吾利我,我想,我现在能拿下箱子了。
六
我看着他们拿着箱子,阿谀奉承着,难道我做的不对?我问我,为何所以有人都是这样。我走着,一阵风吹来,将我吹到在地上,我想起身,可是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我看见一个头上戴着箱子的人,就站在原地,这场景,似乎有点熟悉。
“爸,你都八十多了,就别总自己出门了。”
我?是谁?我看像镜子,这!是我?我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杖朝老人。之前都戴着箱子,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似乎从未见过我的妻女,可是她们头上也戴着箱子,我看着眼前这漏洞百出的世界,可目前它无比真实,这才是人们想看到的?我难道一直都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箱子里?而不是看透这世间丑恶的?原来我才是那个可笑的人,我一直在批判的都是我自己,也许我当初不应该接过那个人的箱子,我从未想过,这世界原来如此这般。
“这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这个是治疗自闭症的药,记得让他按时服用。”
“谢谢医生。”
夏天真是太炎热了,我总是这样,每当夏天便会想念冬季,每到冬天就会忆起夏日,这可不是很专一,刚下过雨,天气尤其闷热,我蹲在一处水坑,也不管它干净与否,便洗了手脸。
我依稀记得我之前很爱笑的,怎么现在快要忘记怎么笑了呢?那怕是不用看心理医生了,我到底是该笑还是该不笑呢?
“拿着它吧,很灵的。”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信这个。”
“啊......我之前也不信的。”
我觉得我是个演员,我演了一辈子戏了,可还是没留下积蓄,这世界什么都不是真的,只有没钱,才是最真实的,虽然不至于住在箱子里了,可这真的就是真的吗?
我抬起头,天空依然没有星星,七十多年了,我七十多年没见过星星了,我已经忘了它是什么样的,难道是因为我的自闭导致我看不见星星的?我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你怕死吗?”
“怕啊。”
我活了一辈子,第一次坐在飞机上,我还是比较恐慌的,我恐高啊,我努力的不让自己向下看,那云彩真的好美,我好想跳下去拥抱她;我打开窗户,一跃而下,这时我才知道,我永远无法走出箱子,我依然在里面,因为飞机的窗户根本打不开。我抱住了云,躺在上面,我终于看见了星空,我缓缓闭上眼睛......
这也算是死在了天上吧。
七
当我再次睁眼,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我依然在整理家里的箱子,而我的头上似乎从来都未曾戴上过箱子。我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人,他们阿谀奉承,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还是如此这般。
“我死了?”女儿突然对我说。
我很诧异的看着她以及她头上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