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和最末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熟悉的故事,有一位神,从渊面黑暗的虚无混沌中凭他的圣言(WORD)创造了包括众神与众生在内的的整个宇宙,而当末世之时,这位创世神和另一位从死里复活的神将审判世上的一切,将世界归回到原本的样子。
这并不是基督教的神话,而是埃及神话的开头和结尾。
世界初始之时,埃及的土地从众水中升起。在这之前,闪耀者——拉 神(Ra)就已存在了。他是全能的君王,而他所有的能力的秘密则隐藏在他的圣名之中,而他的圣名这个世上的人无从知晓。借着他的大能只要他说出什么东西的名字,那被命名的就被造好了。这世上的万物就是这样因着他而造成的。
“早晨我是凯佩拉(Khepera),中午我是拉(Ra),晚上我是特恩(Turn)”他如此宣告。当他如此宣告之时,他的形象是从东方升起的太阳,穿越整个天宇,最后栖息于西方。如此便是整个世界的第一天。
当他说出苏(Shu)这个名字时,风就吹起来了。他说出泰芙努特(Tefnut) 这个名字时,雨水开始落在大地上。在这之后,他又说出了盖布(Geb)这个名字,大地就从海水中升起。他呼喊努特(Nut) 这个名字时,天空女神努特就出现了,她的脚在地平面的一端,而她的手则撑在地平线的另一端。之后他又说出了哈碧(Hapi)的名字,神圣的尼罗河开始在埃及的土地上流淌并给埃及带来繁荣和昌盛。
随后,拉 神又命名了世界上所有的一切,这一切都因着他的话而被造了出来。在最后他说出了“男人”“女人”这两个词。很快人类就在埃及的土地上生活起居。
在一切造物都结束之后,拉 神自己也取了人类的形象,成为了埃及的第一位法老。他统治了这片土地几千年,埃及在他的治下一直都是和平而富足的。
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发现了,在这里拉神的形象并不仅仅是太阳神,而更像是犹太人神话中的主神耶和华,同样是在创世之先就已存在,同样是运行在水面上,同样是借语言创造了万物,而且最后拉神还取了人的形象……这简直就基督教“道成肉身”的最初版本。
尼罗河的河水每年都会泛滥一次,随后又回到自己的河道之中。这样就给沿岸的庄稼带来了肥沃的泥土,也在炎炎夏日里给土地带来了滋润的清泉。当时无论是河水的水位升得不够高,又或者是河水泛滥得太过持续的时间过长,在拉 神 统治之时也不会出现庄稼歉收的情况。那个时代是这个世界的黄金时代。直到现在,埃及人也还总是说起“在拉神统治的时代的那些事”呢。
可是,最后,拉 神也变老了:因为人是不可能一直活着的,而现在的拉 神是在用人类的身体来统治埃及。所以他怎能不老呢?
拉 神变老之后,他的骨头变得像银子一样,他的肌肉变得象黄金,而他的头发则像是青金石。他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好好地统领埃及的人民,也没有能力去对抗邪恶的巨龙阿波菲斯(Apohis)。阿波菲斯诞生于夜晚的黑暗中那邪恶的雾气里,它一直试图将所有阳光下美好而又光明的东西全部吞啮。
埃及神话和其它任何神话都不一样的一点就在于,埃及的神不仅会老,而且会死……之后我们就会看到……
不久前,阿波菲斯的邪灵进入了埃及人的灵魂之中,使得他们起来反叛拉 神,在拉 神的面前做邪恶的事,他们不再崇拜光明的太阳,却转而去崇拜黑暗之龙。
拉 神觉察了这些事,也洞悉人们想要反抗他的神圣王权的阴谋。拉 神对他的侍者说,“召集我朝中的高等级的神明,召唤苏和泰芙努特,让盖布和努特速速前来,还有把我从其中使世界升起的众水的精灵努恩(Nun)也叫上.你要秘密地召集他们:不要让人类中潜行的邪灵察觉我已经知晓他们的所做所为。
于是被召的众神来到拉 神的面前,依次在他面前屈身下拜,并亲吻拉 神脚下的土地以示忠诚。
当众神全都到齐之后,众水之神努恩代表众神向拉神问讯道:“愿生命,健康和力量与您同在,拉 神,埃及的法老,创造万物者!请向我们指示您神圣的旨愿吧。”
拉 神如是回应,“努恩,万物中最年长者,还有你们这些我所造的神灵们,看看这些同样由我无所不见的神眼的一瞥所造的人类吧,他们无论生死都本该以我的仆人的身份在地上出现繁衍。看哪,他们现在竟然阴谋反抗我。他们做了许多的邪事——即便是现在,就在我眼皮底下,在上埃及这里他们中的邪恶者还聚集在这里,继续做着更多的坏事。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用我圣眼的炽热的目光将他们全部屠尽呢?”
努恩代表全部与会的神灵回答道:“拉 神啊,你虽然是从我里面出来的,但是却比我更伟大;你也比你所造的众神更强大——如果您用您圣眼的炽光屠灭人类,整个埃及的土地就会变成一片荒漠了。请你另造单单惩罚男人和女人的一种威能吧。派它去灭尽邪恶的存在,而不要让好的存在一起遭殃。”
拉 神如此回应:“我不用我圣眼的炽光,改派赛克迈特(Sekhmet)去对付人类”
当他说出赛克迈特这个名字时,赛克迈特以一只巨大无比的母狮的形象蹦跳着出现了。赛克迈特赶到上埃及,屠杀吞食那里的人类,直到尼罗河因人们流出的流而变成红色,而赛克迈特身旁的土地也变成了巨大的红色泥泽。
不久,人们中最邪恶的那些都被赛克迈特杀尽了,剩下的人类开始向拉 神祈祷祈求他的垂怜。拉 神也希望可以原谅他们,因为他本来也不真的希望灭尽人类,如果那样的话他自己就要成为生活在荒芜的国土上没有人类服侍左右的孤家寡人了。
但是一但尝过人类的鲜血之后,赛克迈特已经不愿意停止猎杀人类了。日复一日,她在埃及的土地上漫游,只要遇见人类就将他们杀死。夜复一夜,她栖身在沙漠边缘的石丛中,等待新一天太阳的升起,好继续她的猎杀。
拉 神如是说:“除非用计策,赛克迈特不能被阻止。一旦我能骗过她,将人类从她的尖牙利齿中解放出来,我会赐予她对于人类来说比死亡更强大的力量。这样她的心也就会喜悦,也不会感到我这么做是夺了她的荣耀了。”
于是拉 神召唤他灵巧神速的使者们来到他的面前并对他们如此命令道:“影子比身体更轻快而且沉默无声,你们也要如此奔跑,你们要去到位于第一瀑布之下尼罗河中的象岛Elephantine ,把只有那里才有的红色赭石速速给我带来。”
使者们飞快地带着象岛的红赭石穿越黑暗又回到了拉 神的主城——太阳城赫利奥波利斯Heliopolis。在那里,所有的太阳神庙的女祭司们和皇宫里的侍女们都按着拉 神的指示捣碎麦粒酿造啤酒。她们一共造了七千罐啤酒,按着拉 神的指示,他们将象岛取回来的红赭石和这些啤酒混在一起,在月光下,这些啤酒象血液一样闪闪发光。
“现在”拉 神如是说:“把这些啤酒带到上游去保护人类,把这些啤酒带到赛克迈特天亮之后准备害人的地方去,把这些啤酒倒在地上,这就是为她而准备的陷阱。”
天亮了,赛克迈特在晨光中从群石间的巢穴里走了出来,准备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没有,却没有看到任何活物,但是在她昨天杀了很多人地方,她看到那里的地上厚厚地覆盖了有三掌宽厚度,看起来血一样的东西。
看到这个,赛克迈特发出了如同一只饥饿的母狮的吼叫声那样的大笑。她认为这正是她昨天洒在这地上的血液,所以她就在那里停了下,贪婪地痛饮起来。她不停地喝啊喝,直到啤酒的洒劲上了头,这一天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打猎或者是杀人了。
这天日暮时分,她摇摇晃晃地来到太阳城赫利奥波利斯的时候,拉 神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当太阳西沉下地平线时,从昨晚到现在这一整天,赛克迈特没有杀死任何一个男人也没有杀死任何一个女人。
“你平和地来到了这里,甜蜜者啊,”拉 神如是说:“愿平和与你同在,而你也将有一个新的名字。你不再是杀戮者赛克迈特,你现在是哈索尔(Hathor),爱之女神。而你对于人类的威权将比以前更加强大——因为爱比恨更强大,而这世上的人都会知晓爱情,他们都会成为你,成为爱情的牺牲品。此外,为了纪念这一天,在每年的第一天,爱神的女祭司们都要在为祭祀哈索尔而举办的盛大的节庆上饮用太阳城赫利奥波利斯那用象岛的红赭石染红的啤酒。
人类就这样被拉 神所拯救,也因此而同时多得到一种新的快乐和一种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