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地玄黄
十二 定风波
第二年,又是早春二月。
水帝唐僖宗任命首相王铎为诸道行营都都统,同时兼任义成节度使,负责指挥关中全线战事。王铎亲率东西二川及山南西道兵马,屯于灵感寺,全权调度各道兵马,命新任泾原节度使张钧屯于京西,易定节度使王处存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合兵一处,屯于渭北,新任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屯于兴平,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屯兵渭桥,重新对黄巢的木族大军形成了合围之势。只余下东南一隅,由监军宦官杨复光统领,业已经攻下邓州,兵拥蓝关,进屯武功。
与此同时,王彦章已携着麻姑,自青海草原返回朱雀军的大本营同州,将李克用即将率四万沙坨达靼联军南下的消息如实禀报朱温。此时朱温审时度势,从首席谋士谢瞳之计,在酒宴之上诱杀了青帝黄巢安插在朱雀大营的耳目监军严实,并令谢瞳为说客,携书归降水族三大长老之一的河中节度使王重荣。
偏安蜀中的水帝唐僖宗大喜过望,当即听从田令孜的建议,敕封朱温为右金吾大将军,官拜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并赐名为朱全忠。
在朱全忠的建议之下,当年十二月,水帝唐僖宗重新任命水族三大长老之一的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令其率沙坨达靼四万联军,开赴河中,与王重荣、朱温的主力会师。
次年(中和三年)正月,李克用的鸦儿军初师告捷,在沙苑大败青帝黄巢之弟黄揆。诸道行营都统、义成节度使王铎承旧制升任李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不想却被“阿父”田令孜抓住了把柄,给他网罗了个“功高镇主、擅自封赏、养寇自重”的罪名,撤掉了王铎的诸道行营都统一职,改令自己的心腹西门思恭为右神策护军中尉,掌管诸道租庸,兼领全线战事。
当年二月,李克用与河中王重荣、易定王处存、忠武杨复光三道联军,在梁田陂与十五万木族大军展开主力会战,一锤定音,摧枯拉朽,大获全胜。李克用的鸦儿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捣西京东面的门户华州。青帝黄巢重伤未愈,只得令木族第一高手尚让领兵增援,不料尚让在半道上便遭遇了李克用和王重荣的联手伏击,当即溃退。李克用、王重荣遂趁势进拔华州,黄巢之弟黄揆一听说王重荣兵临城下,立马抱头鼠窜,弃城而逃。此后诸道联军又在渭南大败木族军队,经此两大战役,木族大军伤亡惨重,粮草殆尽,已趋强弩之末。
青帝黄巢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放弃西京长安,向蓝田关撤退。经过蔡州之时,青帝强压体内伤势,与尚让联手一举擒获了水族十大高手之一的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秦宗权投降木族,黄巢遂取了蔡州作为新的根据地,总算才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此后青帝命手下骁将孟楷进攻陈州,意图进一步扩大根据地,藉此为跳板,兵掠淮南。
谁想陈州军民在庐州刺史杨行密所遣大将李神福率领的一千土族年轻战士鼎力支援下,以诈降计诱杀了孟楷,随即四门紧闭,坚守不出。黄巢大怒,亲自领兵围攻陈州,而陈州军民在李神福的指挥下,众志成城,足足坚守了三百天之久,一直撑到了中和四年四月。
五月,黄巢见陈州牢不可破,遂引兵直指东北的大梁,时任宣武节度使的朱温立刻向李克用的沙陀军求救。最终朱雀沙陀二军水火既济,在中牟渡口大败黄巢,彻底击溃了木族大军。树倒猢狲散,木族第一高手尚让率万余木族士兵向徐州方向突围,末路穷途之下投降了武宁节度使时溥。而木族其他大将李傥、葛从周、张归霸则纷纷投靠了朱温。
李克用率沙陀鸦儿军穷追不舍,一路掩杀,途经封丘、匡城,直追到黄巢的老家冤句,人困马乏,粮草殆尽,方才不依不饶地返还汴州。
青帝黄巢仓皇东奔,武宁节度使时溥命部将李师悦领万余人跟随着可耻的叛徒尚让衔尾疾追,在瑕丘给予青帝黄巢最后一击,经此一战,木族士兵几乎丧亡殆尽。
如同当年西楚霸王项羽遭十面埋伏、最终被困垓下一般,青帝黄巢四面楚歌,退入狼虎谷,身边仅余其弟黄邺、黄揆,外甥林言等寥寥数人。
这消息不胫而走,顷刻传遍天下诸道。
淮南道,庐州。
少逸、郑谷(畋)、李钊延已自西川返回,与杨行密、张同会合。此刻青帝黄巢被困狼虎谷的消息,已经在诸道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黄巢昔日的仇家纷纷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争相赶赴狼虎谷,意欲手刃青帝黄巢。
自然的,土族一脉也不例外,这次的确是千载难逢洗雪土族全族血仇的大好机会。而且张同也已经接到大慈恩寺元遂大师的口信,说是已经探访到了少逸娘亲窦素娥的下落,当年她在敦煌乱军之中和张同走散,幸为人缘斋当代斋主庞师师所救,斩断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早已不问世事多年,此次元遂大师将和他娘亲一道赶往狼虎谷,便是为了了却昔年土族的这桩孽缘恩怨。
少逸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组成一个三十人的“杀青队”,昼夜兼程,尽速赶往狼虎谷,一行包括张同、少逸、李钊延、杨行密及其手下大将李神福等人,天队五火和土族年轻战士中各拣选了最最精锐的十人。郑谷(畋)由于是文官,为免影响“杀青队”整体的机动能力,于是便留在了庐州。
中和四年,六月十八,子时。
狼虎谷,杀气腾腾,如狼嚎,似虎啸。
十八盘上,松柏青青,一人鹤立,力拔山兮竦虎躯,卓尔不群。
“朱温、李克用,两位老朋友请出来罢!”
松林中人影一闪,两人联袂而出,正是火族族主朱温、水族三大长老之一的李克用。
黄巢仰天长叹道:“我黄巢一生纵横天下,杀人如麻,今日骑鹤诀别之际,幸能与二位一决生死,真可谓是人生一大快事。”
长啸连连之中,一蓬青光笼罩十八盘,松风阵阵,木秀于林,君临天下。
朱温首当其冲,丝毫不敢怠慢,“离离燎原”心法立时提升至“有嘉”之境,三味真火应运而出,蔓燎青木横槊。
李克用也不甘示弱,水族覆舟心法增至“心亨”之无上胜境,寒冰真气贯注沉鱼溅泪掌,直印青帝后背。
电光石火之中,青帝左掌缘木求鱼,针锋相对,右手横槊八击连绵不绝,依旧潇洒自若,岳峙渊停。他此际力敌水族火族当世两大顶尖高手,阵脚亦是丝毫不乱,谈笑风生道:“看来水火既济,亦不过如此而已。”
这时松林之中一道黄光摹的冲天而起,撕破了起先青光的独裁垄断,直上顶端彤彤之松针华盖。
原来是潜伏已久的杨行密、张同、少逸三人同时默念土族天地玄黄诀,在玄黄鼎的灵芒照耀之下,奋力狙击出手。
土族三人之中,杨行密的天地玄黄诀已经到了“黄裳”之境,而张同也已经到了“括囊”之境。
少逸虽修为尚浅,却也已经勘破了第二层的“方大”之境,再加上逍遥游冰火二重天和天台宗须弥梵音,威力竟丝毫不逊于杨行密。
此时云破月来松弄影,一轮满月,清辉四溢,倾盆洒入华盖之上的土族圣器玄黄鼎,正是,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重天,隐隐压制住了青帝黄巢的木秀于林八重天,一刹间,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眼见水火既济之下,龙战于野,凤翔九天,少逸和青帝之间已是势不两立,命悬一线。
当此际,一声梵音随缘而至,“巢哥哥,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少逸心头正自纳闷:“咦,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么?”
却见青帝黄巢已经撤手,木秀于林八重天突然呆立半空,凝滞不动,似是陷入沉思。
少逸的冰火二重天却自收势不住,依然一古脑地直插向青帝胸膛,却只听那梵音又在耳边响起,“我的孩子,快住手吧,他是你的爹爹啊!”
眼见骨肉相残的悲剧难以避免,一根鱼线呼啸而至,在天一钩牵引之下穿花蝴蝶一般将青帝黄巢缠了三圈,径向华盖之上扯去。但饶是如此,朱温的三昧真火和李克用的沉鱼溅泪掌已经趁势结结实实地击中青帝黄巢的前胸后背,半空之中,水火既济,青帝黄巢摹的喷出一口血雨……
少逸抬头一看,只见江北钓叟稳坐钓鱼台,早已将玄黄鼎收入囊中,笑嘻嘻地看着底下众人。
朱温、李克用还想趁胜追击,一举毙敌,却只听身后一声佛诵道:“二位施主,今日已奏水火既济之功,便得饶人处且饶人罢,须知亢龙有悔,过犹不及,不如就且卖老衲元遂一个面子如何?”
朱温、李克用二人只觉通体身形已被须弥梵音的气场完全笼罩,丝毫动弹不得,知道是大慈恩寺元遂大师到了,万不得已之下,只得顺水推舟,不情愿地撒手撤劲。
只听元遂大师一声长叹,问青帝道:“黄施主,你苦修逾三年的大悲禅,今日可曾开悟?”
青帝沉吟半晌,道:“大师,黄某尚有一件心愿未了,今日若能了此心魔,方才能解去少年时积怨的那一丝抑郁不甘之气。”
言罢又指着少逸,向元遂大师身旁头戴斗笠、面蒙轻纱的中年女尼问道:“素娥,这孩子当真是我们的骨肉么?”
“黄山脚下,松风温泉,天阶月色,夜凉如水。你不记得十八年前的中秋月圆了么?”
那女尼似目蕴珠泪,语音中隐隐一丝哽咽。
从她那不盈一掬的眼帘,青帝似乎瞥见了当年,悬壶寺前,夜的颤栗,暴风骤雨,浸入桃源净土,索拘三生石,心湖灵镜台。(伏一)
当此际,青帝黄巢不禁周公吐哺,对身旁的江北钓叟恳求道:“烦请李道长将这孩子牵到我身边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他讲。”
钓叟手中鱼竿一扬,天一钩翩翩化蝶而去,吊起少逸,滴溜一下拎提上了华盖,与青帝黄巢并肩而坐。
舐犊情深,黄巢爱怜地抚了抚少逸的脑袋瓜子,微微一笑道:“我的孩子,爹爹今日给你讲个故事好么?”
少逸点点头,望着黄巢,只觉这一刻的他,无比慈祥,无比苍老。
“有一个孩子,从小和族人一起,居住在黄山之上,与世无争,快乐无忧。他四岁那年,无意在后山悬壶寺捡了一块木族神龛,上面刻着‘青帝曹操,横槊八击,木秀于林,君临天下’十六个隶体大字。一日族中桃园午宴,他随口吟了一首诗,‘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首诗被族中长老听到之后,立刻被视为异端邪佞,从此这个孩子在族中遭人白眼,饱受欺侮,唯独有一个女孩子却对他青眼有加,愿意和他玩耍,始终不离不弃。于是这个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子,成了他栖身土族、忍辱负重的唯一动力。孰料天不遂人愿,这个女孩子长大成人,他的父亲土族长老却硬是把她许配给了本族年轻一代的黄帝继承人。那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继承人,就是你的父亲,第六十八代土族黄帝张三翠。那个女孩子,便是你的母亲,土族长老窦武之女窦素娥。于是那个男孩子,对天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自立门户,杀回玄黄宫,亲手夺回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个男孩子,毅然背叛师门,历经千辛万苦,远赴曹州,转投在木族长老王仙芝门下。他卧薪尝胆,昼夜苦修,终于在而立之年参破了刻于神龛之上的横槊八击,从此木秀于林,君临天下,成为了杀人无算、叱咤风云的木族青帝。这些年来,他造尽杀孽,荼毒天下苍生,只为胸中一股抑郁难平,后来他总算得偿夙愿,马踏灞桥,兵燹长安,杀尽百花,满城金甲之时,幸而有缘在大慈恩寺蒙元遂大师悉心教诲,清茶品茗,点化冥顽,一心参悟大悲禅法,以求翌日得以勘破心魔,脱离苦海。只可惜向佛之道,直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几年来,他虽每晚苦参大悲禅法,白日里的罪业杀孽却是如滚雪球一般,越发造得深了!”
少逸听得目瞪口呆,青帝爱怜地抚摩他的头发,喃喃道:“张三翠,你当年抢走了我的女人,却又默默无闻地抚养了我黄巢的孩儿三年,临死前竟不肯吐露一星半点,我究竟是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于你?”他沉吟半晌,复又叹道:“罢了,罢了,月圆月缺,悲欢离合,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这大悲大喜、大喜大悲的造化,黄某今日算是彻悟了,元遂大师,佛陀可还能度我这等荼毒生灵、杀人如麻之人?”
元遂大师一声“阿弥陀佛”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佛慈悲,能度一切因果苦厄,消弭诸业诸罪。黄施主,你这便随老衲去罢!”
黄巢看了一眼中年女尼,又望了一眼少逸,顿觉宿缘已了,古井不波,心中再无挂碍,于是双手合十,虔诚地道:“师傅,弟子遵命!”
元遂携着黄巢,浑不理眼前众人,貌似浑浑噩噩,其实清清楚楚,径下十八盘而去。二人转眼间出了狼虎谷,消逝在一片苍茫夜色之中。
此时天籁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半边素月,松针华盖之上,江北钓叟自怀中取出玄黄鼎,递与少逸。少逸分明看见,那鼎中,清辉荡漾,月色如血,其血玄黄。
三个月后,洛阳城中的一个黄昏,一个衣衫破败的扫地僧,依次跨过无相、无作、空门三道门槛,自南禅寺牵着一头毛驴懒散而出,一路随喜到了天津桥头,凭栏远眺,信口胡诌了这样一首诗:
记得当年草上飞,
铁衣著尽著僧衣。
天津桥上无人识,
独倚栏干看落晖。
这时一个瞎眼老婆婆正携着她三岁的孙儿打桥上经过,口里叨念着:“狗儿乖,婆婆一会儿就给你买冰糖葫芦,你若再哭,当心给青帝黄巢捉到狼虎谷喂狗去……”
那三岁小儿一听“黄巢”二字,立刻吓得脸色苍白,再也不敢撒娇呜咽了……
当此际,那一席破衫的扫地僧摹的大声骂了一句,“这狗日的黄巢,活该杀千刀,下十八层地狱……”
其时残阳如血,映照在他苍瞿的面庞之上,折射出一股,波澜不惊、璀璨无垠的,大慈大悲。
那一刻,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曾经在一个,黄发垂髫、怡然自得的桃源之地,为了一个青梅竹马的窦姓女孩子,迎着凛冽寒风之中、丢棉扯絮的皑皑白雪,种下了一棵,欢喜雀跃、神若走失的,千年松柏。(伏二)
《天地玄黄》全卷终
伏案随喜:
(伏一)雨果《我有花一朵》
我有花一朵 采自高岗上 伊人在水一方
J'ai cueilli cette fleur pour toi sur la colline
法/雨果(Victor Hugo)
译/江北客@伏羲梦蝶@千江寻一客
我有花一朵,采自高岗上,只为伊人,在水一方,
临渊羡鱼,悬崖峭壁,卑躬屈膝,
只有鹰知道,怎生亦步亦趋,
静若处子,幽居岩石罅隙,
月晕笼罩,闷闷不乐的好望角,
我瞅着,谐和眼前生,相思塔畔的胜利,
佛似凯旋门,朱红眩目,
冉冉升起,夸父逐日的天际。
忧郁的夜姑娘,南天门外,颦起乌云密布,
云帆轻移莲步,孤舟渐远消逝,
几檐瓦屋顶,不经意,漏亮斗室,
似乎,害怕发光,让人瞻仰。
我为你,撷摘,茉莉花开,我的亲爱。
她的脸,好苍白,并不曾,花气袭人,凤冠霞帔,
她的根,没有绾紧,山的脊背,
只吮到些许,青涩海藻的滋味。
我,我说:可怜的花哦,高处不胜寒,
你该散散步,暖暖身子,控诉,这无垠的深渊。
海藻乘长风,云帆破沧浪,
心上灵岩一方,芳魂渺渺奈何桥,意犹未尽孟婆汤,
我的乖,凋谢在,可容纳世界抖颤的胸怀,
造物主的天赐,只为香帅,踏浪而来,将你采摘,
撷你一瞥青睐,放生玫瑰色的大海。
风婆婆搅着波浪,夜了,才来主宰,
一抹朦胧的微光,缓缓湮埋。
噢,正如我思念的尽头,蓝色忧郁,浓墨重彩,
山穷水尽南柯梦,寻寻觅觅九寨沟,缘木求鱼,黑漆漆一片阴霾,
夜的颤栗,暴风骤雨,浸入桃源净土,索拘三生石,心湖灵镜台。
(伏二)
阿波里奈尔《童年》
Enfance/Guillaume Apollinaire(1880-1918)
译/江北客@伏羲梦蝶@千江寻一客
种满柏树的花园,神若走失,疾风劲草,
风婆婆牵我的眼,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扯一根芦苇杆,且丈量,绵延林荫道,
直到柳姑娘抽泣,船坞的死寂,抛锚。
我闲庭信步,茉莉花前驻足,
百合花香,薰暖我心房,摩挲手掌,
雀跃着奔向,魔力鸢尾,奈何蛙当道,
对我来说,松柏,和粗一点的芦苇杆,差不多。
噢,我的伊甸园,那儿,我会小心翼翼的存活,
为了有一天,编织桃源脉络,遍是千年的松柏。
据宋人笔记,黄巢兵败后遁入空门,做了和尚,又依河南尹张全义,舍于洛阳南禅寺,最终迁居明州(今浙江宁波)的雪窦山,法号“雪窦禅师”。南宋时,雪窦山上尚有黄巢之墓,每年邑官遣人祀之。
(三伏)《定风波》(李珣)
定风波
志在烟霞慕隐沦,功成归看五湖春。
一叶舟中吟复醉,
云水,此时方认自由身。
花岛为邻鸥作侣,深处,经年不见市朝人。
已得希夷微妙旨,潜喜,荷衣蕙带绝纤尘。
十载逍遥物外居,白云流水似相于。乘兴有时携短棹,
江岛,谁知求道不求鱼。
到处等闲邀鹤伴,春岸,野花香气扑琴书。
更饮一杯红霞酒,回首,半钩新月贴清虚。
又见辞巢燕子归,阮郎何事绝音徽。帘外西风黄叶落,
池阁,隐莎蛩叫雨霏霏。
愁坐算程千万里,频跂,等闲经岁两相违。
听鹊凭龟无定处,不知,泪痕流在画罗衣。
雁过秋空夜未央,隔窗烟月锁莲塘。往事岂堪容易想,
惆怅,故人迢递在潇湘。
纵有回文重叠意,谁寄?解鬟临镜泣残妆。
沉水香消金鸭冷,愁永,候虫声接杵声长。
帘外烟和月满庭,此时闲坐若为情。小阁拥炉残酒醒,
愁听,寒风叶落一声声。
惟恨玉人芳信阻,云雨,屏帷寂寞梦难成。
斗转更阑心杳杳,将晓,银釭斜照绮琴横。
《天地玄黄》全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