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亦故乡

午后的阳光温暖不刺眼,我们踏着轻松的步子,有说有笑向目的地走。深冬的天气在这里来说,并不明显感觉,十来度的室外温度冷暖适宜,正适合出外活动。

路边还可遇见悠闲行走的老牛,没人牵着也没人看着,它自顾自啃噬路旁草茎。走过宽阔大马路,再前行百米,竹林茂密处有条清幽小径,竹子青绿粗长,低垂着头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没错,竹林对面正是我们来做客之家。

还未进院门,一阵阵大力砍剁案板“咔咔”之声传来,不用猜了主人家正在剁羊肉。这是今天晚饭的主题——吃羊肉。前几天几个要好同事,相商着过几天休息吃什么去,本地客家人阿恒热情邀请到他家。之前也曾被他邀请大家只当是场面话,并没有当真。

恰好这时,他又主动提出,我们有感于他的真诚厚谊,想着与其花钱到酒店,还不如买来到同事家聚聚有氛围,便爽快同意。至于吃什么好,怎么样吃,大家各抒己见,并没有固定的要求。在外面的人,主要是图个开心欢乐吃喝的氛围。我除了有辣椒就行,其它的都可。

统一意见后汇总,都觉得大冬天的吃羊肉温补。虽然这里是正正经经的祖国大南方,冬天也冷不到哪去,但是饮食习惯并不很独特天南地北各种想吃的应有尽有,其中就少不了北方人常吃的羊肉。

被迎进院内,当头一棵不知名的树围种在墙角,枝叶深绿倒也还茂密。左侧是同事阿恒母亲在剥蒜头,见到我们进来,马上起身相迎。脸上带笑说着客家话,把我们让进客厅坐,虽然听不大明白但眉眼间的热情我们能感受到。甫一坐定,各人随意打量起主人家屋子里各种独特的装饰,不一会儿,阿恒奉上本地有名的特产——英红九号红茶。

眼前的红茶香飘入鼻,汤色红艳,光凭这两样我想滋味定是不错的。厨房切砍之声不绝,阿恒的母亲又忙活去了……恍惚间我犹如置身自家院内,父亲在案板上摆弄鸡鸭鱼肉,切、砍、剁之声在屋里屋外回荡。我和弟妹不时探头进厨房仰望,虽然肉还在案板上,可我们却感觉分明闻到了喷喷香的肉味。母亲也在一旁剥蒜头、刮生姜上的泥皮,看我们不时跑进跑出,嘴里便喝斥小心被碎肉骨溅射到。

忽然院内跑进两个小孩,踏着滑板车满院转,见到我们特意跑来大大方方叫几声“叔叔好”、“伯父好”。不用多问,这是同事家的小孩无疑,眼见两孩彬彬有礼,温和可爱的样子毫不怯生,这肯定是长辈的良好教育,见到客人打招呼足显热情。

茶喝毕,院内厨房里仍在忙碌着,我们坐着自感不适,怎么也得去打打帮手。于是便四处看去,哪里需要哪里帮忙。一番客套后,主人家拗不过我们的执着,也就勉强的应承下来了,脸上还是一副怪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们总觉得不用客气,虽然是客,但动动手不是更有趣的紧吗。

洗菜的洗菜,柴火大灶添柴的加柴,切菜弄菜的也上场了,近十人分开忙活好不热闹!光看各自熟练稳当的动作,不必说在家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没多久,菜也陆陆续续摆上桌,羊肉还在煮着,后面忙的就不多了。

在主人家催促下,我们相继在大圆桌入席,阿恒父亲特意跑上屋内小仓库,搬来一大玻璃罐珍藏的杨梅酒,目测足足有三四十斤之多。几个好喝酒的同事一见就乐了,伸长脖子恨不得先来上几口。

还没坐定,阿恒早已拿上酒杯一个个斟满送上,杨梅酒的甜香萦绕满屋,再看看脸上挂满开怀舒心笑容的席间众人,个个笑得真诚自在、豪情万丈,我感觉酒尚没喝心自先醉了。主人家阿恒父母殷勤劝喝,我恍惚感觉又回到故乡,席间年长亲友也是这般亲切,生怕你吃少了,喝少了。这种气氛如家一般的温暖自在,豪情又如四海之内皆兄弟。

呢喃悦耳的客家话不时说起,我们这些异乡的游子听来,不大明白却也熟悉它的腔调,在这工作一段时间,发现身边同事十有八九为本地人。如阿恒一家和乐融融,热情友善的应该是很多。只需看看公司墙外成群结队的牛犊,还有甘蔗田、葡萄园、稻田各处劳作的人,便可猜知他们生活的态度是多么积极向上的,有目标有奔头,这样的人家怎么会不和乐呢?

席间总是免不得划拳猜酒,我不胜酒力只好退避三舍。听他们各用老家特色的方式划拳,统一不了意见又争论不休,显得吵闹伤和气。于是我提议依本地习俗来,输了的讲讲自己的故事,既增了酒兴也加深了解,何乐不为?没有人反对,便划拳喝酒,停杯闲扯各自过往:有说走南闯北见闻的,有讲老家奇闻异事的,还有酒后曝料自家糗事的等等不一而足。而我是最高兴的,有酒有故事我喜闻乐见,一一在心里默记下来,多么好的生活素材啊!

吃饱喝足后,看看时间已不早了。再留下来耽误人家休息就不厚道了,本已叼扰太久,婉言谢绝主人家喝点茶再回去的盛情。一番不胜感激,多有打扰客套话辞别。同事家离公司不远,步行十分钟不到。踏着明亮的月光,几个人相伴着回公司,不时有人还在回味刚才醇香的美酒,可口的食材。

而我,仿佛置身在大众留恋回味的情绪之外。天上一轮明月朗照,算算日子腊月十五,再过半月就过年了吧。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在异乡难得体会到故乡那种居家和乐之感。今天,却实实在在亲身体验一把,让我异常感动。

大家酒已微醺,我周身暖热,不禁想起如果心是暖的人是有情有义的,和乐之家的感觉也是有的,那么此心安处,何处不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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