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世人皆知的江南名城,风景如画,繁荣富庶,历史悠久,人文荟萃。这是一片充满传奇的土地,绽放在这片土地上无比灿烂的史前文明,是古老东方文化的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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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万年前,南方的水乡泽国生活着一群人。
如今的我们无从揣摩他们的喜怒哀愁,因为他们只留下了一颗牙齿。发掘于杭州建德市李家镇新桥村乌龟洞遗址的一枚古人类牙齿化石,属于一名身高大约一米七的成年男子。或许,他是第一个杭州人,被命名为“建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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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到了遥远的八千年前,新石器时代。一群朴实而充满智慧的人出现在杭州这片土地上,他们是“跨湖桥人”,并不十分高大,但健壮、乐观。
当夕阳依依不舍没入远处的山峦,已在稻田间忙碌了一天的跨湖桥人,扛着一柄骨耜,撑着独木舟,荡过芦苇丛生的沼泽水泊,唱着悠扬愉悦的歌谣,回到他们温暖的家中。
家里有人用一把弓钻点起了火。用弓钻取火,跨湖桥人早已熟能生巧,由钻柄、钻身、钻头和弓等等部件组成的弓钻,在他们手中快速地来回拉动,先是冒出黑烟,然后腾起火苗,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今晚吃点什么呢?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架着一个陶釜,煮着一颗颗晶莹洁白的稻米,香气弥漫。还有一个陶釜里煮着猪肉,扑鼻的香味来自于肉的本身,也来自于一种神奇的调味料,盐。用海水煮盐,使食物变得更香、更鲜、更可口,这是跨湖桥人的独门诀窍。
几个孩子在逗着狗,把玩小弓箭,吃着装在陶豆里的桃核、梅核、杏核还有菱角,等待美味的出炉。
还有一位老婆婆,一边用陶釜煎药,一边用一枚精致的骨针,缝补穿破了的衣服。一个不留神,水煮干了,陶釜烧裂了。老婆婆并不着急,自从有了陶轮,制作一个新陶器变得简单多了,大不了明天再做一个新的,还能用新采集来的赭石,画上精美的花纹,做成彩陶。
当夜幕降临,饱餐之后的跨湖桥人躺在草丛里,望着漫天星斗,心里美滋滋的,因为水稻快要成熟了,又将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大约7000~8000年前的跨湖桥文化,发现于杭州萧山。出土的碳化稻谷,证明他们拥有发达的稻作文明;大量的黑陶、彩陶,还有石器、木器、骨器,以及草药遗存、兽骨遗存、植物果实遗存和建筑遗迹,仿佛让我们穿越时空,望见跨湖桥人富足的生活。
一艘出土于跨湖桥文化遗址的独木舟,是世界上最早的独木舟,已有7600多岁高龄。
跨湖桥人在水乡泽国仰望了一千年的星空,直到7000千年,一场灭顶之灾猝然来临。他们曾经遥望的浩瀚东海,突然变了脾气,海水排山倒海而来,大规模的海侵冲毁了稻田,推倒了房屋,淹没了生命,跨湖桥人的家园变成了一片浅海。但跨湖桥人在这片土地上点亮的生命曙光,将更加辉煌灿烂。
沧海桑田,大约5000年前,又有一群人定居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是良渚人。
良渚国王下令,要修建一座城池,永远定居下来。跨过一重重山,蹚过一条条河,良渚人选中了一座丘陵——莫角山。莫角山往东,是一望无际的沃野平原,适合种植水稻;莫角山往西,是连绵起伏的天目山脉,山中盛产玉石,还有数不尽的石材、木料。
阳光明媚、花草飘香的季节,浩大的工程开始了。良渚人挖掘出沼泽、河道里的淤泥,裹上稻草,做成神奇的“草裹泥”,层层叠叠堆砌,将莫角山夯筑成了一个高大而平坦的高台。高台上,技艺精湛的木匠们日夜不停,用榫卯结构建造起一座座宽敞的房屋,那是国王的宫殿。用木桩架高的干栏式建筑,让他们得以安然度过雨季,安心听着雨声。
真正的威胁,是比猛兽更可怕的奔涌的洪水,那不可一世的力量,能在顷刻间吞噬一切。面对大自然的残酷,勇敢的良渚人挺起胸膛,准备与洪水进行一场决斗。
1969年,一颗美国卫星从遥远的太空,拍下一张卫星照片。在这张黑白照片中,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一个远古城池,它呈现宫殿区、内城、外城三重结构,宏大壮阔,那是5000年前的良渚古城。令世界震惊的是,良渚古城周围,清晰可见由一条条水坝组成的远古水利工程。
也许是参透了“水往低处流”的自然规律,5000年前的良渚人面对洪水,突发奇想:如果在山谷中建造水坝,就能将洪水拦在山谷里,一条水坝拦不住,再修一条又如何?
成千上万的良渚人行动了起来,日夜不停地在城池周围的山谷修筑起水坝。他们肯定没有想过,他们用草裹泥堆起的水坝,将是世界上最早的拦洪水坝工程。高、低两级水坝,在暴雨如澜的雨季,能阻挡洪水;在干旱的枯水季节,凭借水库充沛的水量,又能维持他们来往山水之间的水上交通运输网和稻田的灌溉。
城池建成,水坝竣工,良渚国王大喜过望,带领臣民登上高高的瑶山祭台,通过庄严而神圣的祭祀仪式,将这前所未有的壮举,告诉天地,告诉神灵,告诉祖宗先人。
良渚国王站在祭台上,一只手握着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玉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举着玉琮。王后在他身后,双手捧着玉璧。
无论玉钺、玉琮还是玉璧,都来自玉匠们凭借一颗虔诚的心、一双灵巧的手精心雕琢而成。技艺精湛的良渚玉匠,拥有雕琢玉器的独门绝技。
来自深山的玉料,奇形怪状,表面粗砺,玉匠们用涂满金刚砂的绳子日复一日锯开玉料,再用同样涂满金刚砂的管状石器年复一年地旋转,就能在玉料上钻出圆孔。然后就到了雕琢纹饰的时候了。没有任何金属工具,他们神奇地在玉石上雕琢出完全对称的云雷花纹,还有神圣而精致的神人兽面纹。
神人兽面纹,是良渚文化至高无上的神徽。图案上部是人像,有着倒梯形的脸,圆圆的眼睛,宽宽的鼻子,露出两排十六颗整齐的牙齿,戴着宽大绚丽的羽冠。下方的神兽双眼圆睁,面目狰狞,血盆大口中露出两对獠牙,一双爪子锋利而张扬,作势欲扑。
良渚玉器上只有3、4厘米大小的神人兽面纹,却有凶猛逼人的气势和不可侵犯的威严。
瑶山祭台上,良渚国王一脸庄严肃穆。冥冥中,他或许知道,这是人类文明大放异彩的时刻,人类终于用智慧、勇敢、勤劳,屹立于天地之间,超越了生灵万物。而他不知道的是,良渚古城是中国最早的城池之一,宫城、内城、外城三重结构组成的城池规制,从此将在中华大地延续五千年。
当夜幕降临,繁星满天,篝火熊熊,这群5000年前的杭州人——良渚人,狂欢庆祝。丰盛的食物是对他们的勇敢、勤劳的犒赏:烟熏猪肉、碳烤鹿肉、上汤螺蛳、各式各样的时令水果、香甜的菱角、有嚼劲的芡实,当然也少不了鲜鱼做的羹和热腾腾的白米饭。饭稻羹鱼,尽情狂欢吧!
最吸引人的,是三只袋足肥硕圆鼓的袋足陶鬶里装着的一种神奇饮料。将这种饮料倒进黑陶盉里,微微加热,便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令人迷醉。是的,这是酒。
五千年前的星空下欢歌起舞的良渚人,应该是当时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诞生于杭州和太湖流域的良渚文化,是人类早期城市文明的范例,实证了中华五千年文明史。2019年7月6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良渚古城遗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时光荏苒,天翻地覆,十万年前的建德人、八千年前的跨湖桥人、五千年前的良渚人,这些最早的杭州人轻轻挥一挥手,走进了时光的长河隐没了身影,只留下那些远古的奇迹,惊艳了世界,惊艳了未来。
而他们生活过的这片土地,悠悠地从远古走来,在未来将拥有了一个举世闻名的名字——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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