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01—
她歇斯底里的在房间发泄着情绪,看着我们一点一滴经营的家,在她的情绪失控下,被摧毁的一片狼藉。我站在窗边怅然若失,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她在将白色的书架推倒在地后,靠在墙边轻轻抽泣,我抽出一支烟,点燃狠命吸了几口,我没有看她,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的眼睛交汇,我想我也会忍不住掉下眼泪,可是香烟的缭绕还是让我双眼迷离,我分不清是心痛还是烟熏。对着窗外抽完最后一口烟,我转过身,看见她蹲在墙角双臂紧紧抱着膝盖,目光呆滞。其实我知道这段感情早已走到了尽头,只是彼此都不愿意接受曾经相爱的恋人,就这样走散。
看着她单薄的身躯,我忍不住的伤心,我取过她的外套慢慢走近,轻轻将衣服披在她的肩膀,她抬头望着我,两行泪珠从脸颊滚落而下。我轻轻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对她说:“裴裴,我无法陪你继续表演,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延缓厌倦,只要你开心,不用觉得亏欠,爱情的燃烧总是短暂的,我们无法只靠灰烬活着”,她听完我说的话,紧紧抱住我,依然没有言语,我慢慢放开她的胳膊,转身走出了房间……。
—02—
我叫何志谦,13年大学毕业,我带着心爱的吉他从上海流浪到了成都,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一把吉他,一个背包就是我整个天堂。我从未想过要在哪里驻足停留,一路走走停停,只想翻山越岭踏遍所有想去的地方。
为了下一个想去的地方,我做了一家酒吧的驻唱,毕竟我需要延续自己生活的保障。每天晚上在纷乱的人群中,让自己的歌声和他人的情绪尽情释放,灯光明明灭灭,看不清那些疯狂的模样。我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白天要么戴着耳麦流窜于成都的大街小巷,要么在昏暗的房间里写歌弹唱。
那个夜晚和往常一样,我调好音继续着几首歌的演唱,突然看到台下一个白衣服扎着马尾的姑娘,被两个穿着流气的青年挡着不让路过,当时不知道哪来的情绪,我就跳下台挡在了女孩儿的身旁,我虽然看不惯男人欺负姑娘,但素不相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产生了想保护她的欲望。两个青年见我出现,一个谩骂着哪来的滚蛋,敢坏老子的好事,一个直接伸出拳头朝我打来,我顺手操起旁边的酒瓶就砸向朝我挥拳而来那人的头上,接着拉起女孩的胳膊就冲去了酒吧,一路奔跑到了觉得安全的地方,我惊魂未定,等停下来确定没有被追上来,才看清她的脸,她皮肤如雪,眼睛特别好看,只是那一刻她突然蹲下来,抱着肩膀哭泣,我一时不知所措。
等她哭了片刻终于抬起了头,我说:“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别一个人去酒吧,还喝那么多酒,多危险啊!”,她站起来对我说:“刚才谢谢你,我好难过,你可不可以陪陪我?”她带我到一个天桥上,桥下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她缓缓像我述说起她的故事,原来她是因为失恋才去酒吧借酒消愁,却遇到图谋不轨的小流氓,她告诉我她叫裴琪,她和男朋友是07年相识,08年背着父母早恋,那一年512地震,四川是重灾区,他们还在读高二,她男朋友在冲出教室跑到她班级在操场的队伍里,却唯独不见她,拼了命的要去已经快要坍塌的教室找她时,被他的同学拉住,等她从洗手间到操场看到男朋友奋不顾身要去找她的那一幕,她整颗心都被感动,她想这个男孩儿她要一辈子不离不弃。
然而,最终他们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男朋友去了外地,而她选择留在了成都,因为地震中,她的父母都被永远的埋在了废墟之中,只有奶奶和她得以幸免,她不能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距离太远。四年的大学时光,她们由最初的情意绵绵,每天煲电话粥好几个小时,彼此分享生活中所有的情节,到渐渐无话可说,大学毕业,也成了他们感情的终点,而她一直守着最初内心的承诺,想要跨越异地恋在时间的考验下,真的很难,甚至连当面告别都没来得及,这真让人难过!
她说的婉转凄凉,我听的内心五味杂陈,我安慰了她几句,却发现那些安慰的话,竟然苍白无力。沉默了许久,我对她说:“爱情是流动的,所以它会流走,我们谁都无法保证一辈子永远爱一个人,它是有保质期和时效性,所以,在拥有的时候,只要我们不辜负时光就好,给自己点时间,要相信,时间会解决一切”,她冲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其实我知道,要放下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身为摩羯座的我,更是如此,有时候明明痛的要死,却还是假装不在乎,爱情来时,我双手拥抱,爱情走时,我挥手微笑!
我看着她被风吹起的马尾,和平静,柔美的侧脸,看见她似乎有点冷,我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对她说:“我送你回家吧,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她点头,我在路边帮她打了车,她说自己可以,我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她就随着的士而去。终究我还是不放心,打了车,让司机跟着她,直到看见她平安进了一个小区,我才转身离去。
—03—
那天之后,我和裴琪始终没再见过面,因为上次酒吧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再回去,所以就找了另一个小酒馆工作,那是个门口长满法国梧桐的地方,正值盛夏,树叶铺天盖地,也是在郊区不太繁华的地方,距离上次出事的酒吧,要坐二十分钟的公交车,再倒半个小时的地铁才能到。直到有一天,我听到酒馆的服务员,告诉我有人找,我正纳闷自己在成都举目无亲,谁会来找,该不会是上次因为在那个酒吧发生的事情,他们找上门来了。我心里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再换份工作,或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出门竟然看到她在不远处朝着我微笑,没错,真的是她,是裴琪,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距离上次那件事,到今天过去了将近半年,我原本想着她早已将我忘记。她看见我待着不动,便缓缓走向我,微笑着说:“怎么,不认识我了?”我看见她手上提着两个袋子,她接着说:“没影响你上班吧,我带了吃的,陪我吃顿饭吧,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她说的很自然,看样子她心情很好,完全和第一次见她时的状态不一样,唯一一样的,还是那么漂亮,她的眼睛,是让人看见一次就很难忘记的闪着灵光,一颦一笑,楚楚动人。然而,我却心中无数个问号!我也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呀?”她转身说:“嘿,秘密,陪我吃饭,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