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月亮是善变的,凌晨两点见月悬天穹,浊白,像一个图钉头锈在苍紫灰的天上,不高也不低,如同一个僭君,纸色的傀儡,时而被苍云遮匿,显出一个无力的模糊印记,不仔细看会被忽略不计,就像它从没在那里存在过似的。更糟糕的是它已消融在苍空中,泯没无痕。一会儿,灰云被拔开,月亮仿佛升高了。刚显露了一下,又消失,它似乎乐意这样做,像是魔术师的日常练习。灰乌的云变得白晰,又渗有些淡粉红紫色,正逐步接近拂晓后的黎明。
鸟时而啄落樟果掉在长廊绿色棚顶上咯嘣响,夜凉风起,落叶移地嘎响像渐近的脚步声。远处传来公鸡咯咯喔的打鸣声,时值凌晨四点,有点早,这是城市,不是农耕乡村,它秉性中有祖上的遗传也是难免的事,幸好人们尚在沉睡中,直接忽视了这自鸣钟。蛐蛐声时而从拉长的蝉鸣和远处蛙鸣合奏中跳脱出来,合着众声一起替代了时间的秩序。
园区变得寂静起来,静得只剩下这些鸣奏曲。寂寥中似有等待,等待繁嚣的白昼覆盖这些天籁妙音。耳边又传来公鸡的鸣叫声,地上滴了几滴雨,晨晓离我们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