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午后的那一场暴雨,该是十多年来单次暴雨持续时间最长、降雨量最大的一次。三里外半山坳的小水库水满外溢,滔滔洪水以野马脱僵之势顺涧而下,裹挟着沙石泥浆不断地撞门翻墙,入室穿堂。
洪水飙至路面后,呈扇形散开而去,波及了它力所能及的范围。至此,它的气势稍颓,全都汇入到一些低凹而较大的院场里,慢慢地波动回旋着,摆出一副要在此盘踞的架势。
可能因为只是山涧洪水的缘故,这一场洪水并没有引起人们多少惊悸。虽然洪水已入侵了家园,甚至有些人家的床铺被盖等物都已浸泡在洪水里,却也未引发人们的慌乱情绪,更没人往外搬财物行李,反倒有不少的大人小孩在洪水中撵捉顺流而下的各色鱼类,一个个欢天喜地。
今日晨,一位昨天参与捕鱼的村民宣称,他们一家捕获的鱼起码不少于二、三百斤。我奇怪那么多的鱼能吃得了吗?他说自家吃不完尽可以四处送人。而那些鱼都是从水库漫出来的,大多还只是一斤足不足的块头。
水库的承包者老王是个老实巴交的卖鱼人,平日里常向他买鱼,相互间比较熟悉。鱼塘的承包期是十年,谁知这才第二年便摊上了这样的倒霉事情。老王说,随洪水漫走的鱼不会少于几吨。辛辛苦苦一个春夏,本想安安逸逸过一个秋冬,没曾想,一场特大暴雨便又将他打回了原形!看着欲哭无泪的老王,我的鼻孔也酸酸的。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不止一则的报道:某货车驾驶员出了交通事故,正需要关爱救助的时候,附近的村民却成群结队、你追我赶、明目张胆地哄抢散落一地的货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驾驶员唯有无助地仰天空垂泪。我猜想,老王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应该与那些可怜的驾驶员一般无二。可老王却无权指责这些乡里乡亲,怨他们幸灾乐祸吗?还是怪他们没有同情心?他们并没有到水库里放抢,他们只是发一点浑水财而已,何况这些鱼不捕捞也只会随洪水白白地流失掉。老王只能捂着绞痛的心眼睁睁地看着,自怨运背加倒霉!
怒水滔滔漫过塘,泥沙俱下各奔忙。
谁家桌上鱼羹宴?岂管他人泪几行。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类永远都显得无比渺小,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人们常爱将天灾人祸相提并论,我却认为,对于人祸,如果能够小心头上加小心,或可避免,而面对自然灾害,人类几乎无能为力,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尽量减少损失罢了。
幸好这一次的洪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仅是损失了几头牲口和一些物品而已。我心中不禁暗想,倘若昨天水库大坝崩溃,那么,众多在洪水中捕鱼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是否会全都随着洪水而湮灭?
昨日傍晚时,尽管暴雨早收,但以政府领导牵头的应急小组还是在交警的协助下,在村口拉起了警戒线,禁止外来车辆进入,并紧急疏散水库覆盖面以下的村民及部分企事业单位的人员,一个都不准留守。谁能算得就夜里的连绵小雨不会引发水库的决堤崩坍?麻烦归麻烦,最好的方案还是防患于未然。我虽然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个体户,但居住于危险区域,还是得随众人撤离,这让我略略而又短暂地感受了一下“失去”家园的滋味。
昨夜在县城的酒店里凑合了一夜,天还未放明我和家人们便匆匆赶回了家里。洪水虽已基本转移,却留下了厚厚的淤泥,这满地的铁证,默默无言地控诉着洪水对人类犯下的罪恶!我们,却迎着晨曦开始了重拾家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