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县解” ——《养生主》
如果承认“道”即是空无的话,那么道家的思考体系就已经到达终点了。思考的结果便是不要思考。这并非是一句哲学上的绕口令,而在现实生活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毕竟,哲学能够或者应该帮我们理解人与世界的关系。
道家理论在诸侯争霸的刀光血影中诞生,在社会极度动荡时为人推崇。它并非是儒家那种太平治世的策略,而是在纷杂繁复的欲望与失落中帮人们寻求解脱。它告诉我们,生命纯粹的样子,应当是抛弃所有物质与杂念,唯留空白。在朝不虑夕的乱世,得道家一言,可解命运之苦。生命的焦灼,全溶解在无穷而无形的道中了。
我们生存的时代,正是这样一个需要道家的时代。尽管尖锐的社会冲突没有大规模出现,但是每个社会成员都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我们被迫成为追逐利益的人,尽管我们不愿意。更会有人假借道家名义,站在某种制高点上说:“不追求虚名浮利,便可以得到解脱。”然而,蝇头蜗角般的利益固然微不足道,我们的生命却也同样渺小。对于朝生暮死的蜉蝣来说,一叶浮萍便是它的全部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并甘愿通过痛苦来获得它,因为无法追求梦想的痛苦更甚。既然这种痛苦是无法避免的,那就不要试图去避免。道家理论真正的意义,不是给我们一个逃避痛苦的借口,而是用无所不包的大道,来保持我们心境的至纯至粹。
我们的精神将不再为自己的恐惧所纠缠,亦不为外部世界的变化所改变。我们的心境将如同一间绝对静谧的虚室,既无名家哲人晦涩的谆谆教诲,亦无卑鄙者可畏的甚嚣尘上;既无一刻顿悟的欣喜,亦无百思不解的纠结;既无琴音绕梁,琴瑟相调;亦无刀剑争锋,瓦釜雷鸣。所有困扰我们精神的难题,都以空无这一形式悬解,我们将以新生,面对险恶而多彩的世界。
泰戈尔有言,“不要试图去填满生命的空白,因为,音乐就来自那空白深处。”道家思考的美妙,便如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