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汉的后宫,有两位出身低微的女子被立为皇后,一位是武帝的皇后卫子夫,一位是成帝的皇后赵飞燕。因为汉成帝昏庸,值得流传下来的只有汉宫飞燕的故事,反倒是武帝的皇后卫子夫,因为武帝的文治武功,当时的贤臣能将,文人墨客,光芒都太耀眼,反倒是卫子夫这个皇后成了一个黯然的角色。
可是,纵观卫子夫的一生,她拥有过古代所有世俗女子想要的一切,宠爱,子女,地位,富贵。虽然结尾的方式惨烈。如果真的要怪,只能说这一生太漫长,漫长到夫妻,父子的缘分也有期限。
歌女受宠入汉宫
卫子夫,年少的时候是平阳公主家的一名歌女,当时,武帝已经娶了他姑姑的女儿陈阿娇为皇后,陈皇后仗着她的母亲曾经帮助刘彻成为皇帝,觉得自己家功劳最大,恃宠而骄,动辄对武帝大喊大叫,武帝顾及她们家的辅助之恩,一直容忍,只得出宫散心。武帝去霸上扫墓回来路过平阳公主家,平阳公主安排了几位美人陪武帝,可惜武帝都不感兴趣,却看上了在一旁唱歌助兴的卫子夫。关于卫子夫的美貌,史书中记载不多,只有发明地震仪的张衡在《西京赋》中写道:“卫后兴于鬓发,飞燕宠于体轻”。可以遥想卫子夫初见武帝时的风采。
就这样,卫子夫被带进了汉宫,可惜并没有再受宠,直到一年后,按宫例,送不用的宫人出宫,卫子夫才得以又见到武帝,卫子夫哭泣不已,武帝心生怜惜,重新宠幸。也该子夫幸运,她很快怀孕了,当时的武帝还没有一个孩子,有身孕的卫子夫当然越来越受宠。
甥舅领军杀匈奴
弟弟卫青,因为卫子夫的受宠,被带到宫中做侍卫,一开始并不在武帝身边,直到他的三姐卫子夫复宠后有了身孕,陈皇后心怀记恨,她的母亲馆陶公主派人抓了在当差的卫青,想杀了他泄恨。卫青的好友公孙敖听到消息后,带领几个侍卫去解救他,才幸免于难。武帝听说了这件事情,立即封了卫青为建章监,后来又升迁到太中大夫,可以议论朝事。正是在这十年间,卫青的才华逐渐被武帝赏识。公元前129年,匈奴兴兵南下直指上谷。武帝封卫青为车骑将军,和公孙敖,公孙贺,李广各领一万骑兵,分四路出击。卫青出奇不易,直捣匈奴的祭天圣地龙城,俘虏近千人,得胜而归,其余三路,两路战败,一路无功而返。龙城之战扭转了汉匈之战的形势,以后卫青七战七捷,收复河朔,河套地区,而后越过沙漠,杀匈奴单于伊稚斜,彻底打垮匈奴的主力,从此匈奴“漠南无王庭”。
他的外甥,霍去病,也是一名不世出的将才,17岁的霍去病被武帝封为骠骑将军,随卫青征服漠南,去病只带领自己的八百轻骑,奔赴数百里,俘虏匈奴2028人,包括相国和其他官员,也斩杀了单于的祖父。此战霍去病封冠军侯。两年后,霍去病在春夏两季出兵河西,歼敌四万,匈奴浑邪王带领剩余的部下归汉,从此丝绸之路的河西走廊完全在汉朝的控制下。公元前119年,霍去病和卫青各带领骑兵5万,步兵数十万,分别出定襄和代郡,这一年霍去病22岁,奔赴两千多里,歼敌7万,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今蒙古肯特山),在那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今蒙古肯特山以北)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一直逼至瀚海(即今俄罗斯贝加尔湖)。
如果没有卫子夫的后宫地位,卫青和霍去病不可能这么快就展露才华,建功立业。
生子封皇后
公元前128年,就在卫青第一次出征获得龙城大捷的后一年,卫子夫生了一个儿子,武帝终于有了皇长子,这让武帝异常欣喜,诏令当时善为文者的枚皋及东方朔作《皇太子生赋》及《立皇子禖祝》。为感谢上苍赐予他的第一位皇子,武帝又修建了婚育之神之祠以祭拜之。举朝臣子亦为这位迟来十余年的大汉皇长子的诞世而高兴,陈阿娇已经被废,卫子夫因为生皇长子众望所归地而被立为皇后。
其后几年,她的弟弟卫青和外甥霍去病军功卓越,接连封侯,在她被立为皇后的第七年,她的儿子刘据被立为皇太子, 作为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是皇帝,她的儿子是太子,她的弟弟和外甥都是侯爷,弟弟卫青又娶了平阳公主,卫氏一族,五人封侯,一时贵不可言。当时有《卫皇后歌》:“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在公主府做歌女的那个女子在18年后拥有了世俗中最好的一切。
宠衰依旧尊贵
最大的遗憾,就是武帝已经有了新的宠妃,武帝是个各方面都追求完美的人,他做太子时知道了匈奴带给汉朝的耻辱,当上皇帝后,筹划十年,保证国库充盈,发动对匈奴的作战,战争持续十年,一直把匈奴的主力消灭,为的是让后世再也不用因为打仗而烦恼。那么对于女人,他一样孜孜以求,专宠卫子夫十五年后,又专宠了王夫人三年,然后是李夫人,后来李夫人病逝,汉武帝还写了深情的《李夫人赋》,是文学史上悼亡赋的鼻祖。是的,他还会写辞赋。这样一个有才有貌有权有钱的男子,对了,他的智商还很高,对匈奴作战的战略都是他一手规划的, 还喜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经常出宫,这样一个所谓自由的追求着,想要把他拘束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活不到变心的那一刻,可是武帝是汉代最长寿的皇帝,他活了69岁。
那卫子夫就只有一种选择,接受失宠的现状,克尽皇后的职责,所幸她还有太子。武帝爱出宫,每次出宫,宫中事都全权交给卫子夫打理,回来再向武帝汇报,有时候武帝连汇报都免了。所以她还是尊贵的皇后,她的儿子刘据在太傅的教导下慢慢长大。
巫蛊之祸
公元前91年,此时的卫子夫已经在汉宫生活了49年,这是她成为皇后的第38年,此时卫青已经去世15年,外甥霍去病远在漠北之战结束的第二年就离开人世了。太子刘据已到中年,武帝已经65岁,专宠钩戈夫人,钩戈夫人的同乡江充是当时的宠臣,江充和太子不和,担心太子登基后,自己被杀,就诬陷太子用巫蛊诅咒武帝,晚年的武帝很多疑,让江充追查,太子起兵反抗,被诬陷叛变,太子杀了江充,可是同党苏文逃脱,苏文去武帝面前告发太子,武帝派使者去询问太子,可是使者不敢进城询问太子,回去骗武帝说:“太子确实在造反,要杀臣。”武帝信以为真,下令让丞相刘屈氂带兵剿灭太子,太子拒绝被捕自杀,卫子夫也自杀以证清白。太子的后代只有他的孙子刘病已幸免于难,后来改名为刘询的汉宣帝,改葬,追谥号为思后。
这个在汉宫生活了近半个世纪的女子,生前享尽人世间的荣华,死后的哀荣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丈夫,而是来自于自己的重孙。她决定自杀,就决定了死后和武帝不葬在一起,武帝给了她宠爱,地位,子女,富贵,然后在最后一刻,又全部收走了这一切。人生太漫长,这一秒是至亲,下一秒就是仇敌。
她死后的第二年,武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君无戏言,不能否决以前的旨意。当时看守高祖庙的一个郎官田千秋为太子喊冤:“子弄父兵,罪当笞;天子之子过误杀人,当何罢哉!臣尝梦见一白头翁教臣言。”此言很好地给武帝找了台阶,随后田千秋一年内数次升迁,直至丞相。随后下令灭江充及刘屈氂家族,把苏文在横桥烧死,曾在泉鸠里对太子兵刃相加的人,最初被任命为北地太守,后也遭满门抄斩。
晚年丧子,给武帝带来沉重打击,还特地下了罪己诏反思,选定最终选定的继承人--钩戈夫人的儿子刘弗陵,为避免主少母壮,杀了钩戈夫人。卫子夫死后的第4年,武帝去世,葬入茂陵,因为陈皇后被废,卫皇后自杀,都不能入茂陵的后陵。茂陵,这座西汉最大的陵墓,却是没有后陵的。
回头看,好像时光都没有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