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你中午出校门吗?”我停下手中正在刷刷造字的水笔侧过头讷讷地看着他问。
“不出去啊,怎么了汪大小姐?”李萧带着调戏的言语嬉皮笑脸地回复道。
“哦,没什么,李大公子,您平时总是要出校门去‘花天酒地’一番,小女也只是随便问问,看您能不能帮小女子顺便带回来一串冰糖葫芦,公子您是大忙人还不允许我一个贫民小女子随便问问吗?”
“呦,不敢当不敢当。”
“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吧。”
我手里拿着笔托着脸,收起开玩笑的笑脸。 我上去就是一锤锤在了他健硕的胳膊上,扭过头去继续写字,尽可能地使自己赶紧沉醉在习题的海洋里。
他“哎呦”叫一声,见我转过脸去,想要再调侃我一番。他静静地看着我的侧脸,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将他的脸一点点向我靠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呼吸平稳,而这呼吸像极了一只手不停地抓挠我的内心,使我烦躁不堪,我猛地扭头看他,他似乎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定格在那里,而我也离他只有一拳之遥。
我呆呆地看着他惊愕的脸庞,清爽的短发上跳着无数晨曦的光辉,不大不小的眼睛透出惊愕而带有深邃的目光,嘴角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此刻的心情。看着他被窗子透过的晨曦描画下的外表竟让我内心泛起一阵阵涟漪,我就傻傻地呆在那里,听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李萧似乎看到了我脸上不断泛起的红晕,也听到我一阵“不合事宜”的心跳声,尴尬地咳了两声,低过头去。 这个暧昧的僵局被这尴尬的咳嗽声给打破了,我的理智终于从内心泛起的涟漪处冲了上来,回到了它应当待的位置。
一上午,不管我在做什么,脑海里漂浮的永远是李萧定格在我面前的画面,或许是晨曦地作用,又或是他深邃目光的吸引,我竟然在对视的那一瞬间有一种想要抱上去的冲动。
我不停的摇头,想要把这个我所幻想的偶像剧情节给甩出脑外,可是这个画面像是在我脑海里生根发芽了一般,每一个枝蔓都结着那个我们对视的细节。越想要甩出去,这幅画面就越清晰,而我的心跳也随着画面的清晰度不断加快。
我不敢再仔细看身旁的李萧,生怕再多看一眼我会丧失仅有的一点理智,整整一个上午,我都是用余光扫描他的一举一动,可我发现他却表现的毫不在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不禁有一种失落感漫在心田。
中午午休的时间到了,因为学校规定,必须在教室里学习或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回宿舍稍稍整理一下便又来到了教室。我扫了一眼,我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教室里也没有李萧的身影,我回到座位上,拿起一本课外书便看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黑板上方的钟表分针也要指到学校中午锁校门的时间了,而我旁边的座位却迟迟都是空的。我开始担心起来……
到了12点50后,学校里就会有领导来抓散漫在校园里的学生,一旦没有进教室的学生被抓住,他们就会被校领导呵斥并惩罚他们站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罚站,被抓到地次数多了,就会被学校公开处分。
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我心里一直默念“分针分针你走慢点,李萧你这个智障赶紧回来啊……”。我不停地在钟表和走廊的方向转头,后面的同学看了我还以为我是在cosplay拨浪鼓玩。
然而分针并没有顾及我急切盼望的心情,冷血而且义无反顾地指在了“10”的位置上,而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我失望地望着走廊的尽头,垂下眼去想着我这个可恨的同桌即将被处罚的场景,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告诉自己,这个时候我应该高兴才对,他每天都调侃我,调侃到我哑口无言,闷头吃了无数次哑巴亏,这个时候就应该感谢上天给我这个机会看他出丑。可是我却说服不了我自己,心底还是像浸在苦水里一样。
我趴在桌子上,想要用胳膊盖住眼睛,就这样在黑暗里进入梦乡,什么也不想,可是却有一股力量把我的头偏转到走廊的方向,我闭不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延伸的尽头。
“闭上眼睛吧,他可能回家了。”我心里有种声音一直催促我赶紧睡觉,可我就是抱着一丝丝希望觉得他会从走廊的尽头飞奔过来。我就在这矛盾的挣扎中忽闪着眼睛。我多希望我身旁的座位不是空的,只要有温度散发出来,只要感觉到有他在,即使没有言语交流,我也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一个身影匆匆地冲进了我失望的视线,这个黑影越来越近,我的眼睛突然像放光了一样,我挺起身子,没错,就是他,李萧!他终于来了! 他快速地冲刺着,我看了一眼钟表,12点52分…… 我用目光扫荡着周围的校领导,目前他是安全的,还有不到20米的路程,他就可以平安到达终点教室,我忧虑的心逐渐下沉,快,就快到了,我笑着和他打招呼,正要招手……
“你,给我站住……”一声严厉地呵斥传了过来。
教室里的同学都往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李萧僵住地笑容挂在脸上。
李萧自知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信步走到郭主任面前说:“郭主任,能让我先进教室拿一本书吗?拿完后我就自己出来站在广场上,我不想白白地站在那里。”
“赶紧去,去完就出来站在那儿。”郭主任不改面部凶狠的表情斥责道。
我看着李萧一步步走进来,伴随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和小声的碎语。他看着我,傻笑着,走到我旁边,坐在座位上,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
我定睛一看,眼前的事物却越来越不清晰,越来越模糊,我只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顺着我的脸庞,漫漫地流进了我的嘴角,渗透了我的味觉。这是一颗既咸又甜的泪水啊。
他举出来的是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裹着和我眼泪一样晶莹的糖稀,在阳光的漫射下,显得格外地诱人。
“你中午不是不出去吗?卖糖葫芦的店那么远,你何必要跑一趟呢?”
“因为我听到有个傻子说想吃糖葫芦了。”
“谁是傻子。”我又喜又怒。
“快吃吧,这串糖葫芦希望被傻瓜吃掉。”
他微笑地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透出前所未有的深情……
我带着湿润的眼睛会意一笑,他也笑得更开心了,像是周围都开满了鲜花,似乎处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不忍心把这份甜蜜吃掉。”
“傻瓜,”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甜蜜是从心底溢出来的。”
正午的太阳正毒。
他站在广场上,拿着一本书认真地看着,偶尔看向我,给我一个无比大的笑容,我吃着糖葫芦,让这甜蜜把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