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如果害怕别人说,就千万别做。可忍不住的天性,你还是做了。
人类一直是有欲望的,小到很小的时候想要杂货铺的一个糖果,或者羡慕同桌那个贴了最新的电视剧明星贴画的笔记本,亦或是男人看到躶体时升腾起的荷尔蒙,再有甚者,闺蜜的男朋友,婚前的性行为,让你欲仙欲死的酒精与毒品,作为有妇之夫的上司,那笔让人看了就挪不动脚步的不义之财……这世界上想要的东西太多,有些公诸于世别人夸你有理想有抱负,有些却是传统主流文化所排斥的,姑且称之为“羞”。
很小的时候和奶奶看电视,总是会很轻易的区分一部剧里面,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但凡剧,必有主角,无论男主还是女主,无论其有怎样的悲欢离合,总归这人是个好人。做了对主角不利的事情的,八成是个坏人,反之则是好人。言谈举止中,人这个复杂的群体就被分成了三部分。那时候的影视剧很自觉地将“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特质表现的淋漓尽致,好人就是五好公民,坏人就是十恶不赦。现在想想,单纯的童年真好,很单纯的美与丑,很单纯的白与黑,很单纯的觉得喜爱和憎恶,当然也是很单纯的快乐和悲伤。
从小到大都是喜欢哭的,摔跤了哭,没有得到自己认为的最大的桃子哭,觉得考试不好哭,同学的关系破裂哭……但凡遇到事情,所有能够想起来的事就是哭。在母亲的主流文化里,哭是软弱的表现,是不懂事的表现,从小会觉得哭很“羞”。可惜生了一双泪腺发达的眼睛,当鼻头犯酸,自知不对,就开始睁大眼睛,嘴角上扬,表现出灿烂的笑容,可无奈那盈满眼眶的泪还是顺流而下,然后自己赶紧躲着别人的目光。哦,真羞耻。
在农村里,母亲觉得化妆打扮是件“羞”的事情,觉得在农村里生活的女人,如果穿裙子,化妆,脱离了农民的勤劳本色,会有人说闲话的。一个农村的女人,安安稳稳踏踏实实上好班种好地就是最好的美德了。大人的观念会延续到孩子身上,而小女孩是喜欢“臭美”的。小的时候手里揣几毛钱,总爱在集市上搜罗几个新发夹或者皮筋等着过年。幼儿园第一次扎头发也是看到Angel的花花绿绿的发型觉得新鲜,可是家里没有会扎的人,便和花自己动手,还学那时候的新白娘子传奇扎个方丝巾一直垂下去。现在你们传的很广的小龙女吃辣条那时候我们就已经经历过了。兴奋的自以为美的送给灶旁的母亲看,母亲只笑,然后又严肃了:“真怪”。怪是我们的方言,是比“臭美”更贬义的意思,含着点不上道不正经的女人的意思。然而被说惯了,也自顾玩去了。早上起来母亲上班了,翘起的头发不会梳才是致命的,和爷爷急的搞不起来,便自己各种混乱扎好。我还记得那天老师问我的头发谁扎的,我说自己,老师的目光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总之,即使是现在,回家依然乖乖的换上朴素的衣服,因为如果带上化妆品回去,母亲也会说:“真怪”。然后加一句:“原来你把我们的钱都用到这里去了。”我突然明白,原来“羞”不仅是意识的表现,在物质上也有点无奈的“喊葡萄酸”的感觉,当习惯成了自然,爱美的天性在这里应该存在的是以插朵栀子花的形式的。无数次发誓,我想快快长大,早点赚钱,带着母亲去shopping而不用踌躇再三,带她去烫头发让她也“怪”起来,带她去买好多好多的化妆品。总觉得在和母亲眼角的鱼尾纹赛跑,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跑输了。
我们一直有着各种各样的“羞”,一直想要掩饰,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但被别人揭出来又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或者,更应该称为恼羞成怒。我们害怕别人走近你,会看到你的羞,会揭开你的羞,有些人害怕走近你的人因了你的恼羞成怒受伤,更害怕的是自己装不下去。我记得差点失去Angel,是她说了我的小气,那时候气不过,只是因为有些事情我确实做了,但被别人揭出来就像火辣辣的巴掌打在脸上。Ke也是说我的占小便宜,我觉得怎么也气不住,开始闹矛盾然后冷战。Peng说过我脾气太大,死性不改,有时候喜欢“炫”。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在于,你以为你习惯成自然的一些事情,并不是思考之后的有意为之,别人会概括总结并上升为另外的层次,道出他们认为精辟的含义。说话当时你是没察觉到的,觉得受了大冤,事后想想其实有那么几分道理,僵着不肯道歉,是因为这是“羞”,承认了羞总归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有时候,端着,真的挺痛苦。
我记得我见过性格像水的人就是Peipei,她总是宽慰你,这就是你,做你自己就好,那些“羞”只是别人的价值观,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主流价值形成规律的协同的共鸣即可。她会告诉你有些美伴随着丑,有些丑也是侧面的美,如果你肯把眼睛换个角度,你会觉得这世界只有“耻”,是不该有羞的。如果妨碍到了别人,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实际发生,那是耻。如果,只是你自己的小宇宙的折现,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和日子,我不羞,我只是对你的建议诚恳的说一声:“谢谢”,入乡随俗,我坚持我的底线,学习你的风俗,即使偶尔的违规,请理解我,这里的星球有着另一个草青黄的世界,不求你探访,只希望你知道这一点,再耐心一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