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秋风一起,天就凉了。前几天邂逅的那条小狗,最近看不见了,也许有了自己的归宿吧。但愿如此。
我发现,只有人才会豢养比自己低级别的物种,比如养狗养猫作为伴侣,养猪养鸡作为活体储存的食物。其他的生物,哪怕多么古怪精灵,似乎都还没有进化到懂得养个下家当口粮。而且,陷入孤独的哺乳动物们,也无法从其他物种身上得到安慰,比如猫肯定无法理解狗的心情,大雁和天鹅也不会成为朋友。动物们的寂寞,只有同类知道。
算起来,狗是和人类走得最近的,无论城市和农村,狗都很多。我总感觉,狗为了迁就人,丧失了过多的本性。狗的祖先是不是狼,还有争议,但总体应该也是荒野里的一个强悍物种。远古时代,它们或啸傲山林,或奔驰在草原沙丘,多么狂放不羁。如今,狗的血液里只剩下顺从,他们分化出了不同的品种,体型或大或小,颜值越来越高。它们可导盲、可牧羊、可嗅毒品——这都是人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它们在家庭里似乎越来越重要,它们可以逗孩子,陪老人,拿东西,简直无所不能。但是,这是它们的天性吗?它们的自我在哪里呢?
猫和狗比起来,显得独立一些。猫不如狗忠诚,因为,猫还自保留着己的生存技能,抓老鼠。所以,它们有自己的自尊。一只猫和它们的主人之间,犹如宾客和主人的关系,我可以寄生在你家,也可以逗你开心,前提是我自己开心。哪天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再亲昵的猫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什么时候换个主人,照样该吃吃该喝喝,从不留恋前尘。实在没人收留,一只猫流落江湖,照样潇洒自在,抓个鼠捕个鸟解决温饱,叫个春谈个情满足精神需求,清风明月本无价 近水远山皆有情,猫的精神世界,更近乎道家。它们可以由着脾气,睥睨世界。猫也许可以瞧不上狗,猫的技能是能让自己活命的,狗的本领都是围绕人的需求展开的。离开人,狗的所有技能都直接归零。所以,成为野狗,远不如野猫活得有尊严。猫可以捕猎,狗呢?只好等待人的施舍,毕竟能拿耗子的狗也不多。吃饭温饱都成问题。
猪本来和狗和猫不是一类,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放在一起说,主要我发现,猪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比方说,猫也好,狗也好,都是伴侣动物,它们与人的共存,有一种精神上的付出和相互依赖的缘分。猪却不同,早晚被端上桌吃掉,是它们的宿命。因此,它们与人,无所谓感情,都是各取所需。人善待猫狗,主要处于精神上的考虑,对猪好,完全是利益考量。现代的猪,生活越来越优渥,从小被优生优育,刚到青春期又被来上一刀,断了感情线,吃的是精心配制的食物,住的是温暖适宜的单元房,有固定的私人医生,有临终前的关怀。然而,这一切是因为主人喜欢猪,对猪有感情吗?错!因为什么,猪自己完全清楚。所以,猪才是活得最无所谓的。猪,完全不看主人脸色,舒服了哼哼哼,不舒服了厉声嚎叫,有吃的风卷残云,没吃的归卧南山,谁来也不多看一眼。反正好也是一刀,不好也是一刀。而且老子浑身是宝,你得好好伺候。把老子气病了,你主人也不好过。所以,如果猪有条件的话,早就围坐一起打麻将了,谁在乎谁啊?
狗的一生,为主人而活。我们看到《忠犬八公的故事》,不由得一洒同情泪。那条忠诚的小狗,主人去世很久了,仍然在车站执着地等候,风雨无阻。它们的心里,只有主人,没有自己。猫的一生,进而为儒,可以做点事,可以逗你玩;退而为道,富贵在我不在天。猪的一生,勘破红尘、看透世态,生死轮回命中注定,无须仰人鼻息,也许它们是佛,好便是了,了便是好。猪的精神值得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