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6月以来,每一日都是细雨悠悠,此刻窗外的风轻轻地吹着。咘叮慵懒的直打瞌睡,它那笨重的脑袋枕着一条腿,腿麻了就时不时换一下,过一会,直接把那圆圆的脑袋靠在我的膝盖上,这才心满意足。我翻书的时候它就眯一下眼睛,好像反抗着被打扰一样。
从门外进来一个姑娘,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粉黛未施,头发十分随意的扎着一个马尾,看上去还有些许青涩。今天的温度有些凉,她穿的单薄了一些。我正想着,她径直走来“你好,可以帮我代写一本日记吗”我还没开口,她接着说“我知道你这里只是收寄信件,但是我认的字很少,所以希望你帮帮我。”说完她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咘叮撑起头看看来者随后又懒懒的靠下来,对面坐下的姑娘,自顾地讲起了她的故事
“我叫地衣,在我只是一个胎儿的时候,我的妈妈就打算把我抛弃了,但是她希望我凭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生存下来,所以给我取名叫地衣,那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可是我出生之后,她又改变了主意,把我放在乡下外婆家养着,我很少见过她,我想她应该是放弃了我的抚养权,但是10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她把我接到她住的地方,每天喝的酩酊大醉回来,白天睡一整天,她没有时间和我说话,也不关心我的生活,很多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妈,我很想念外婆,想念她在夜晚的时候和我一起数星星,但是她再也回不来了。我妈没有让我读书,我经常去公园的假山上看蔓藤,看它们爬到想去的地方然后开花。就这样过了3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我和她说我上去城里做工,她冷冷的笑了一声,,把户口本给我,把500块钱给我,然后我就去了广东。”
地衣姑娘停了下来,她目光很温柔地看着我膝盖上的咘叮,说它是只没有攻击性的喵,肯定是被庇护的很好,它毛色洁白而有光泽,特别可爱,我顺着地衣的目光轻抚咘叮的头,它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我笑说是它现在太懒了,地衣姑娘微微笑着,手指轻捋耳边的碎发。
“我怀孕了,今天刚知道。虽然孩子注定没有爸爸,但我还是想把孩子生出来,我想给她全部的爱。”我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说出这句话后却格外坚定。我的心有几分疼惜,站在同是女生的立场,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是她满是苦楚的心却让我觉得这是一个合乎情理的考量。我怔怔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忽然觉得言语在这一刻是多余的
“麻烦你帮我记录着每一天对宝宝说的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尽管还是那样平坦,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但在她的神色中我依然感受到了一个小生命的即将到来。我准备了一张米白色的明信片,不急不慢,抚摸着怀里的咘叮等着她说
“亲爱的宝贝,当妈妈得知在这卑贱的身体里降临了一个连接着血脉的小生命时,妈妈是慌张的。但是慌张过后,又是那么满足。终于,在这飘零的人世间,我觉得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想以后你可能会怪我,怪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也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宝贝,如果我担心你怪我就剥夺了你的生命,就剥夺了你来人世间的自由,我觉得那是一种罪恶。虽然妈妈是不被爱的,但是我仍然该感谢她给了我生命,能够有机会等待着迎接你的到来。宝贝,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就是被期待的,就是被爱的。亲爱的宝贝,你会和其他人一样,值得拥有所有的美好。我会倾其所有来爱你,守护你,只求愿你健康,快乐。”
爱你的妈妈
我一直低着头,不想把疼惜表露的那么赤裸裸。她的平静,仍然让我很担心。我给了她纸巾,她接过了之后笑着说没事,她很好。说纸巾味道很好,她很喜欢。我说这是百花香的味道,送给你吧,因为你也是那样芬芳而清香,同样,你也值得拥有所有的美好。她听后忽然就哭了,无法控制的哭,走过来轻轻地抱着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咘叮抬头看了看,喵呜喵呜又趴着。地衣姑娘说她以为自己坚强到无坚不摧了,没想到只是一个温柔的关怀就这样子了。
后来地衣姑娘走了,直到她走也没有说去广东之后的事情,也没有提及孩子的父亲,但是在她痛哭的那一霎那,我忽然觉得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她的心底深处埋藏了太多苦楚,仅仅是这一点甜,仅仅是这一点温暖就足以让她的墙垒崩塌。我不忍心去撕扯她的疼痛,只希望她可以在很多年之后依旧保持现在这种隐约的青涩,不含戾气。
我记得看《不二情书》首映的时候我和闺蜜在电影院一起哭着一起笑着。旁边的一个女孩说女主在这里怎么有点随便呐。而我心里却为了这样的一个人物而悲悯,太缺乏关爱的人总是那么轻易就把微不足道的举动感知地那么温暖。“我说如果不曾见过阳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有人问我是庆幸还是悲哀,我想说,如果你不懂其中滋味,那你一定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