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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子，你来领读三遍，一会儿，我要抽查，看谁还不会啊！”李老师一向喜欢让学得快的芹子和雅芳领读。
可是，今天，现在，芹子还在想着小英说的事，两眼直呆呆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冬冬悄悄推了她一下，芹子只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并不知道要领读呢。其余的孩子们看着芹子那愣怔样，都笑了。只有小英和冬冬板着脸，笑不出来。
“咚！咚！咚！”李老师拿棍子在讲桌上敲了几下，芹子才清醒了。
“领读！”冬冬再次提醒。
“哦！领读！”芹子赶紧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挂图，按着一个个字母大声领读，其他人也才跟着大声读起来。
冬冬跟着读着，其实心里也在想着事。
他从小英家跑走后，越想越不开心，也越想越弄不明白。其实，他的妈妈和小英妈很要好，而且，冬冬妈也是在前几天，正好碰见冬冬和芹子、小英放学一起回家来着。
“你和小英相跟那个女娃娃，脸上怎么回事啊？可难看了，让人害怕呢。好端端一个女娃娃，哪里有毛病不好，偏偏脸上有，以后可嫁不出去喽……”回家后，冬冬妈和冬冬说着，也像自言自语。
“芹子啊？那有啥，她可厉害呢，会打架，会念书，人还机灵着呢。我和小英都愿意和她玩，……以后，她嫁不出去的话，就到咱家好了……”冬冬一边半懂不懂地回应着，一遍用铅笔一笔一划地写着拼音。老师布置写一遍，不多，冬冬想赶紧写完出去玩一会儿。
“啥？到咱家？”冬冬妈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她把手里的针线一下子拍在桌上，又把冬冬的笔也夺过去，指着冬冬数落起来。
“你说你才一年级，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还要娶个丑八怪回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呢你！要不，趁早赶紧回来去种地、放羊、下煤矿，啥都行，就是不要再和我提这档子事。”冬冬妈开骂了，一下停不住嘴。
“明明是你先提的好不好……还骂我……”冬冬委屈地想，不过，她妈发起火来连头发都能烧着，冬冬可不想惹毛她。
从那以后，冬冬在家里绝口不再提芹子。
今天下午，小英妈妈的话让他气得跑了很远，可是，又不想回家里。妈妈知道真相，肯定骂得更厉害。
冬冬在大太阳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小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村里人很少，连孩子们也被大人按在家里睡午觉呢。冬冬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村东头地势高，房子也更新，更齐整，更气派一些。但是，不如村西头房屋多，密集。
冬冬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村西头，两排老房子中间，夹着一条石板街，地势逐渐低缓。家家户户大门外，除了偶尔卧着一只狗，啥也没有。
冬冬想起街道尽头，村口处有一个防空洞，里面凉凉的，不如去那儿。以前，自己和小伙伴经常去玩，也不知道开学后，怎么都忘记往那里跑了……
冬冬到了洞口旁边，发现那个洞，还是那样的半方不圆，它那像个井口一样的嘴巴还和从前一样，傻傻地张着，只是有点寂寞。
冬冬顺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就钻进了防空洞。他以前经常来玩，很熟悉。
洞里凉飕飕的，光线不很暗，也不会让人害怕。原来小孩子在这里玩，还放了些破布烂衣裳，可以坐，或者躺。
冬冬累了，就地坐了下来，靠着墙壁想心思，第一次有了小小的烦恼。
谁知，也没想清楚个啥，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要不是半下午有一群小子来玩，惊醒了冬冬，他估计要在这里过夜了。
上学后，从来没有迟到过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往学校跑，还是误了课。
不知是对小英妈生气，还是恨自己不该迟到，他，一下午就那样拧巴着，难过着，也不知念了些什么。
黑板上，乱七八糟的字母，都像是一只只黑色的乌鸦，在眼前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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