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去沈阳的“五爱”，母亲和外祖母去那个大商场里逛街，遗落下我与父亲在那个“腌鱼罐头”里闻着各种香味和食物腐烂的味道——那是何等的折磨！

在这个商场里，食物腐烂的恶臭、新出锅食物的喷香、人生的嘈杂与吆喝和人山人海到随时便可与别人摩肩接踵……将这些混在一起，便形成了“the real market”。而我与父亲便在这目光呆滞、东走西窜的“腌鱼罐头”中穿行。

时至中午，我与父亲终于觉得有些饥饿——于是我们上了楼，在美食城里选了几样便在桌前坐下。我，坐在父亲的对面。

就在这时，忽觉身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干电池要吗？”

父亲摆了摆手“不要。”

我回过头去，只见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奶奶。看样子，她应该是年过七旬了——佝偻的身材，一片银白的细线占据了属于青丝的头发，面部已不再有年轻的神采，好像一张泛黄且被揉皱的纸，那月光般的目光在她褶皱的眼皮间泛着点点滴滴的微光。

很可能，她不止一次这样的叫了很多人；也有可能在这么多人里，又有无数次的遭到拒绝甚至是辱骂……

见我回头，她再次伸出那只托着电池盒的左手，问我：“干电池要吗？”这回，她大声了一点。

我向那电池盒里面瞄了一眼，里面满满当当全是1号电池，牌子是巨鹿的。不用说都知道，她是来卖东西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看来，她有些失落，那月光般的目光渐渐地被一层黑云笼罩，失去了以往的光辉。

父亲看出了她的悲伤，同时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于是，指着他右手间的袋子，说道：“那个牙签给我拿一个，谢谢。”

她的眼神再次将黑云推开，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好，四块！”

父亲转身掏钱，忽然发现兜里没现金，又看了看那个老人的样子，并不像有手机的样子。便示意我，让我付钱。我先掏出一元的，但只有两张，无奈之下，便掏出五元，说道：“喏，五块。”

只见她用右手在她的包中翻了好久，翻出一个一块钱的“钢镚”，连同牙签一并交到我的手上。

我们又和她说笑了一阵。

终于，那个老人渐行渐远，消失在人群之中，被无尽的“腌鱼罐头”所吞噬。暮然间，我在这些嘈杂中闻到了一丝奇特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