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有什么？
有静默的乌云，
漆黑的树影，
嘶嘶的虫鸣。
有从窗户向外，
透着暗黄灯光的院子，
婴儿吃奶的呜咽声，
年轻母亲的轻哼声。
还有，还有
还有偶尔从远处传来
的犬吠声，
溪沟哗哗作响的水声。
除了这些旧景，
今晚我好像听到了一些
不是夜里的声音
也看到了一些
不是夜晚的风景。
我看到了
凌晨天色未明
轰响油门，骑摩托
顶着风寒出门的父亲
我看到了
正午烈日如火
勾着腰杆，打着赤脚
挥着锄头挖苕的叔伯们
我看到了
下午乌云上来
点着烟，坐在门槛上
看着老太婆在灶台忙活的二爷。
今晚在这夜色里看到了这些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声影。
又还听到了一些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叫我，又像是在骂我
，反正是什么都有。
莫乱跑，免得滚到。
好吃没，你家有没？
听老师话，莫打架。
攒劲读书，卖屋都要送......
林子里风声沙沙作响，
叽叽喳喳的，是谁在叫我？
我从月光下看见
堂哥的书包变成了行李包，
曾经年轻的婶娘容颜不复，
头发花白的婆婆认不到我了，
就连高大严肃爱骂我的父亲
也弯了腰很少说话了。
田里的秧苗青，沟里的蛙声响
狗还在汪汪的叫。
听着哗哗的流水，
好希望狗叫莫停，
公鸡每天晚些鸣。
有种滋味不止在异乡，
乡村里的夜色下更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