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社会的每一次规训,都当成人生的机遇。”这句话,是在我离开家的出租车上,从我脑海中“嘭”地一声蹦出来的,也许源自内心某个超我的灵魂;或者是我前世的从未忘却的某种记忆;再或者,它只是来自于一个被社会打压后的我本人的真情实感。是的,三个月前,我被辞退了。
辞退的文件里写着“经双方协商一致”,但只有我内心深刻地清楚,没有人与我协商过什么,我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陈述辩词,法官便宣判了我的死期:“即日起,双方解除劳动关系”。公司很利落,赔偿金的事项也就与我争论了三个回合。
在随后的三个月里,我把踏进这家公司的每一天都在脑海里循环放映了无数遍,企图通过残存的记忆挖掘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导致我即刻被拉上刑场。从主管甩锅,到业绩没有超额完成,到在电梯间没有和老板打招呼,再到也许我和公司八字不合等等。很显然,最终我没有找到任何符合逻辑的理由。在回忆得画面里,我只看到了不快乐的自己,这种不快乐刚开始仅仅体现在每一次醉酒后宣泄的愤怒里,渐渐从酒后延伸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三天下午;从家里的酒桌、朋友的聚会,渐渐延伸到了办公室里、同事之间、工位之上。但是,还是会在每一个清醒的时刻,告诫自己“我现在的工作很好,公司很大,有这么多优秀的前辈,我也想成为一个独立、优秀且专业的人。”
后来“不快乐”、“委屈”慢慢地放大,直到吞噬我的生活。在离开公司的那天,这种“不快乐”终止了,终止在这座城市的中心,终止在中心的九楼。交出工牌后,我立刻预定了回家的机票。从毕业后开始,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回到家后我向父亲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但又出于某种“子女”的普遍心理,一遍又一遍输出着润色后的故事,比如我是很独立强势的完成了工作,我的主管甩锅时,我每一次都坚决捍卫了自己的权益。再比如,我很有主见,非常不喜欢同流合污的权谋之争,并且完美解决了职场不公,现在只是短暂休息而已。
这种润色后的故事,编到最后,我真的再也无法编造下去。所以在一个夏日午后的公园里,我哭了,那天阳光很好,刚好照在我眼眶的泪珠上,家乡二十二度的气温依然让我头晕目眩。我定睛看了一眼周围的大爷大妈,他们每天都在此处打牌、抽烟、聊天,我突然顿悟“人生啊,是很多很多选择拼凑起来的片段。这些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填充时间的包袱,你一直填一直填,填到你老的那天,你也可以在树下打打牌、吹吹牛,填到你再也填不动的时候,就会化成一缕青烟,消散在漫漫的时空里。”
此时此刻耳机里在播“哪有那么多寂寞自由,哪有那么多路要远走。”不要神化这个世界,不要神化别人的人生,不要一直活在羡慕他人的幻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