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常常陷入无比的焦灼和急切之中,听了网上大神们的课,我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时代的落伍者,陈旧老化的思维习惯根深蒂固地统治着本己接纳新信息就迟缓的心灵,并且自以为是地排斥着许多新鲜富有活力的事物,一个人不接纳新事物不就是衰老的标志吗?
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焦急,如一匹野狼在身后穷追不舍,坐卧不宁。
于是清早骑上单车回娘家。
到家时,爸爸刚从地里劳作回来,妈妈摆好饭菜正准备开饭,见我来了,妈妈忙不迭地给我盛饭。
条几上的老式座钟不紧不慢嘀嘀嗒嗒地走着,这座钟和我年龄一般大,隔十天半月,爸爸就打开后盖,从里面拿出一个十字形的工具嘎吱嘎吱上紧发条,于是座钟就又不紧不慢镇定自若地走着,慢,并不代表走时不准,于是在这嘀嗒嘀嗒声里,时间显得很慢,心里倒安宁下来。
吃饭时,花猫在脚下蹭来蹭去,这只猫在我家己经六七年了,早己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两年前,一位远房亲戚来我家,极喜欢这只油光水滑的花猫,爸爸就慷慨地把花猫送给了他。
半年后,一个朔风凛冽的冬日早晨,爸爸刚打开房门,一道黑影闪电般蹿入屋里,来回蹭着爸爸的双腿,爸爸打开灯一看,原来是送给亲戚的花猫跑回来了,脖颈上还拖着两尺来长的绳子,真不知道它是如何挣脱绳索的束缚,在寒冷的冬夜,越过一块块挂霜的麦田,跨过一道道冰冻的田垄,穿过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街巷,凭借着熟悉的气味和清晰的记忆一路奔袭而回,爸爸急忙把昨夜的剩饭给它吃,看花猫吃得样子,爸爸眼圈都红了。
至此花猫成了家里很重要的一员,寒夜奔袭而回的一幕至今想来依然让人心头一暖。
我轻抚着它柔顺的皮毛,心里的急切此时显得不重要了。
吃完饭,我跟母亲说着话,钟表嘀嗒嘀嗒响着,花猫悠闲地躺在地上蹭凉气。
这时,一阵悦耳的蝈蝈声传来,一会儿欢快,一会儿舒缓,像二重唱,又似交响乐。
每年立秋时节,爸爸就爱养上几只蝈蝈,往年就托上山的养蜂人捉几只回来,装在自己手工制作的笼子里,天气炎热时就挂在房檐下,天气渐冷就移至屋里,寒冬时就把笼子置于灶台一侧,这样蝈蝈就能从秋季一直活到冬季,而那动听的蝈蝈小乐曲就能从金风送爽的秋季一直听到寒风冽冽的冬日,那炉火旁取暖时蝈蝈宛转的乐声陪伴我们度过漫漫寒冬。
爸爸说,今年的两只蝈蝈是在市场上买的,不及往年的蝈蝈强健,不过总归有就好了。
来时匆忙,竟未发现屋檐下两个歌唱家正在引吭高歌,我把几截葱段放入笼里,两只蝈蝈自顾自歌唱,私毫未受不速之客的干扰。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走,心头的焦急也随之而去。
突然想起《我想和你虚度时光》这首诗:“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比如低头看鱼,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比如散步,一直消磨到星光满天。”
哈佛大学的李欧焚教授在《人文六讲》一书中写道:“现代人的生活应该有快有慢而不是一味地和时间竞赛。”
走得太快,灵魂赶不上匆匆的脚步,走着走着,反倒把自己走丢了。
走得太慢,脚步赶不上内心的渴望,走着走着,只能望见前行者渐行渐远的背影。
是啊!一快一慢,原是生活节拍。
下午回家,心里安静了许多,捧起一本书直看到夜色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