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南是我的室友。毕业那年,大家找工作的同时都在比较着工资的高低和待遇的好坏,而阿南则自顾自地在看书,不为所动。
阿南家庭环境不是很好,大学四年的费用都是贷款来的,生活费则是他自己做家教挣的。
我问阿南:“就你这情况还不赶紧找工作?”
阿南则是笑笑:“我不想为了挣钱而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
“真是个理想的文艺青年。”我摇着头,对此嗤之以鼻。
“一旦陷进去,也许就再也爬不出来了。我们都很弱小,弱得无法对抗人性。有了稳定的生活后,我就再也没法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阿南看起来很淡定,可我知道他心里是咬着牙的。
毕业之后,我知道阿南过得更加困苦,毕竟没有大学的便宜宿舍可以住了,他必须挣更多的钱在外面租房子。那期间,他每天都是买学校卖的便宜馒头,就着一个咸菜过。
我也劝过阿南,以我们的学历要找个工作并不难,何必过得这么辛苦,而且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年迈的两个老人吧。
阿南还是摇着头,坚定地说道:“再过段时间,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如果是我,早已坚持不住了,毕竟穷起来的日子太可怕,穿没得穿,吃没得吃,更别提买房买车结婚生子这些更花钱的事了。
可阿南还是咬着牙坚持着,而这一坚持就是三年。
我无法体会阿南过得有多辛苦,直到阿南请我吃饭,告诉我他这三年一直在没日没夜地自学投融资和会计,奔波在北京的各大名校蹭课,连续吃了三年的馒头就咸菜,还得抽出大量时间给别人补课挣钱赚生活费还贷款。
阿南说他每天几乎只能睡六个小时,虽然总觉得睡不够,但他觉得自己精神满满。
就在他眼窝深陷、面黄肌瘦的困苦时光后,他考取了注册会计师,还被一家大投行看中,成为了年薪百万的金领。
他满足的样子,似乎已经让他忘记了那三年的艰辛困苦。
02
小黑是我高中同学,毕业那年回老家的时候看见小黑春风得意,开着一个小轿车,全身的名牌,请人吃饭全是高端场所。
小黑告诉我,这工作是他舅舅给他找的,在一家房开工作。而那时我在北京也就是三千块钱的工资,而他每个月已经超过了八千。
小黑说:“就冲着这每个月八千的工资,即使再不喜欢,他也要干下去。”
小黑说这话时也是笑,可那笑中,我总觉得透露着无奈。
每年回家,我和小黑都会聚个几次。而每次咱们聚会的时候,他总要喝酒。他说,不喝酒,他回家睡不着觉。
而每次喝酒,小黑都会抱怨他的工作有多么不顺心,说着自己曾经的理想,说着婚后的生活,说着钱越来越不够花。
刚开始,我还觉得能附和一下。可次数多了,我都不愿意出来了。不仅是因为小黑说的事都是重复过的,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扎到我的心上,让我想起悲催的自己。
三年后,也就是阿南进入投行的那年,我再一次回到了家乡。小黑也再一次我和吃饭。三年前,他的工资是八千,三年后,他的工资则是六千。
“房开越来越不景气,钱也快发不出来了。我真不知道如果那天我们公司破产了,我该何去何从。”小黑无奈地摇头道。
“换个工作不就行了。”我说道。
“换个工作?现在咱们这里,我这个工资已经算是很高了。虽然不如前几年,但也还算是不错。你看我现在要养家养娃,养车养房,你说我没了这点工资,或者说工资水平达不到现在这样,我怎么养得起这些?”小黑笑着,可这笑有点苦。
“也许你也会像我一样,每天早上一听到闹钟就有种快要疯掉的窒息感。我真的很想逃,却又感觉怎么都逃不掉。”小黑说得无奈,无奈得连我也没法反驳。
他说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我。
03
听到我辞职的消息,父亲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翻来覆去地让我考虑清楚一点,千万别一时冲动就把饭碗丢了,以后工作不好找,如果实在想换工作就等找好了再换,骑着马上好找马。
我没有辩解,只是应和着。
我觉得既然阿南能咬着牙,我应该也能咬着牙。
可只过了一个月,我便已经忍不住那每天拮据的生活。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两万块钱,也被我以“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理由挥霍一空。
夜深人静,坐在屋子里,看着手机上的催租短信,翻着空空的钱包,我苦笑。
原来要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仅仅只能存在你的念想中,还要存在于你的行动中,即使有再多的不易,也要坚持下来。贫富的差距在你牙关一点点松开的时候开始渐行渐远。
阿南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又去香港出差了,而我只能给他说我辞职后的不易。
最后,阿南给我说:“其实毕业那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决定贫富的不是我与他的人差距,也不是我与他人思维,而是自己咬紧牙关的程度,能决定命运的,只有你自己。只是那时候我还没做到,所以我不敢说。而现在,我想应该可以给你说这句话了。”
阿南挂断电话,我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久久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