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个大份的肥肠鱼,加一份肥肠。”二姨跟服务员说道。“我们四个人,应该够吃了。我就跟你说,钟昊回来肯定要吃肥肠鱼吧。”二姨又冲我妈说。
“好好好,你说得对。”我妈瞥了我一眼。
“哈哈哈,这东西,只有回博乐有的吃,别的地方想吃都吃不到啊。”我很是兴奋,毕竟一想起肥肠鱼,我的嘴巴里就充满了口水。
“这臭小子,每次回来都要吃这个,知道他喜欢。”二姨夫也给我补了一刀。
等待上菜的时间是漫长的。那是我还在上大学的年纪,自然大家就聊到我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活动,也包括爱情。学习自然是一笔带过,虽然都关注我的爱情,然而我还是比较喜欢吹自己在学校做活动的牛逼。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来,让一下,肥肠鱼来了。”
飘满红油,鱼块像是退潮时的礁石一样,躺在汤水上。也有几块肥肠伴随着鱼块,沾满了红油。感觉口水就要出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哈哈哈!”说着,我就把筷子伸向了一块看中的肥肠。辣,率先刺激到我的味蕾,紧接着感觉到了嚼劲,肥腥被牙齿挤压,从肥肠中溢了出来,香味充满了一整个嘴巴。我自然也是露出了一脸的满足。这边嘴巴里嚼着肥肠,那边筷子又夹了块鱼。鱼肉已经被煮的很酥软了,味道渗入肉中,辣、香、麻。进入口中,舌头和牙齿稍微这么一搅合,大块的鱼刺就被挑了出来,往碟子里一吐,接着享受。
“加两个皮带面。”
乘着等面的功夫,除了肥肠和鱼之外,被辣油浸满的豆芽和青菜也是一定要吃。汤汁从豆芽和青菜中被挤出来,渗入口腔的感觉,对于无辣不欢的我来说,简直是极品。
无论再怎么爱吃肥肠、鱼,抑或是豆芽和青菜,也必须留个几分肚子来等皮带面。吃肥肠鱼,不吃皮带面,十分就少了四分。而且面可能吃的比肥肠和鱼还多。皮带面下入锅的时候,其他的菜已经被吃个七七八八了,用筷子把面和汤搅合搅合,让皮带面的每一个部分都充分和汤汁进行融合。看着差不多了,夹出来一长条,往嘴巴里一塞,太享受了。新疆的面耐嚼,不会软趴趴的,又有点黏着牙齿,配着又香又辣的汤汁,已经不能用更多的赞美来表达了。
“钟昊,你别吃太多,撑坏了,臭小子。”老妈看着我说。她早已停下筷子,一边和二姨聊天,一边望着我。我肆无忌惮的享受着美食和母亲慈爱的目光。
一阵囫囵,肚子都觉得撑爆了,实在撑不下去了。“好,吃撑了。”
二姨和二姨夫一起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15岁离开博乐,到乌鲁木齐上高中,后来又考到上海,一直工作到现在。十一年,只要回到博乐,只要那家肥肠鱼店还开着,我肯定要去吃一顿。有时候是二姨带着我们家和外婆,有时候是小表舅专门从85团跑过来请我,有时候是父母公司以前的员工请我,感觉自己面子还真是挺大的。
这一份肥肠鱼,已经搬了四五次家,味道可能也没有以前好吃了,甚至连老板都换掉了。然而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带我去吃的那番场景。
夏天,墙皮都要脱落的平房外,支起一张张桌子,四五个人围着一大盆肥肠鱼,大快朵颐。小时候,不喜欢吃肥肠。父亲夹过一块肥肠放到我的碟子里,我还非常嫌弃。他总是这样一种态度,“赶紧吃,这个香的很。”嘴巴上责怪的语气,好像这是块唐僧肉,不吃就是暴殄天物。看我到不情愿的吃下去以后,又会补上一句,“你个臭儿子,吃的这么香。”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了吃肥肠鱼。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肥肠鱼,我才爱上了吃肥肠。
但是我知道,每当我这个纯粹的吃货想起了肥肠鱼,那一定是想家了。博乐,这个边境小城。那个见了我要拍我后脑勺的小表舅。我曾躲藏在他们家里,不愿意回家的,二姨和二姨夫。
还有,距离我几千公里之外的父母。
老板,给我来一个大份肥肠鱼。